武氏聽到張岱這斗志昂揚的話語,忙不迭擺手說道,旋即才又問道:“我見你已經在坊間動土造宅,是不是經之前一番紛擾后,李宋公這宅邸俱為你得?”
“唉,這正是我惱恨之處!本來想一舉將哥奴逐走,不許他再留此擾人,但結果仍是未成。我今所得只是一隅,余處仍歸哥奴!”
張岱先是恨恨說了一句,旋即又幸災樂禍的笑語道:“但這李哥奴也絕不好受,日前他抑價盜買此處宅業,經事之源潔已判極刑。而今圣人發還其置換宅地,勒令他于年內全額補足此間地錢,計算下來,起碼要三四十萬貫許!”
“這么多?他怎么能……唉,就連我家積物都不過只有……年內輸官幾十萬貫錢,這不是刁難嗎?”
武氏聞聽此言,當即便忍不住皺眉嘆息道。
張岱聽到這話后卻不由得眉頭一挑,聽這意思你還想拉他一把不成?
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茫然無覺的裴稹,心中不由得暗嘆道,小伙子你再不好好看住這一份家業,來年只怕連娶媳婦的錢都沒了!
不過武氏這一憂嘆倒讓他心里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想辦法限制一下李林甫的資金來源的話,這家伙窮困之下會不會搞一些讓人眼前一亮的操作?
他倒不是不依不饒的就要跟李林甫過不去,但要是能拿住對方一個把柄的話,無疑能大大提高日后博弈的主動權。如果李林甫再主動挑釁或者謀害他,總不至于只是被動的防御。
想到這里,他也懶得再跟武氏磨嘴皮子,當即便給裴稹打了一個眼色,然后兩人都起身告退。
走出后堂后,張岱又提出去裴稹那里玩一會兒。裴稹對此自不反對,當即便將張岱引去自己的住處。
裴光庭乃是裴行儉的少子,其諸兄早已病故,侄子們也都分家單過,所以他家人丁并不怎么興旺,唯裴稹一子而已。
故而裴稹在家中的生活空間也是不小,占了東廂整整一座跨院,屋舍前后數進,不只有自己獨立的臥室、書房,還有其他房室,甚至還修了一座射堂,射堂外還修了一條練習馬術的馬埒。
這就是頂級官二代的生活嗎?長安平康坊怎么也算二環內了,裴稹一人便享有了這么一座占地數千平方的大跨院,簡直就是奢侈。
老實說,就連張岱在永樂坊自家大宅里的住處都遠沒有裴稹的這住處大,在這里溜達一圈后也不由得暗自感嘆,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不過這跨院空間雖然不小,但整體的裝修風格卻比較樸素,除了裴稹日常起居和活動比較頻繁的地方,其他屋舍梁柱門窗直接就是未著漆的原木暴露在外,以至于這些木頭上都有蟲蝕雨侵的痕跡,看著很是破敗,完全不符合平康坊這地界的風格!
“裴郎你住處真是寒酸!”
張岱在游覽一圈后,毫不客氣的對裴稹說道。
裴稹聽到這話后自是老臉一紅,旋即便開口說道:“我自解褐以來,凡所用度皆憑俸祿支給,鮮少再向父母求乞。此屋舍容身而已,又何必裝飾輝煌、損我清操!”
這家伙還死鴨子嘴硬!
張岱聞言后便又笑起來,語氣更加不客氣:“你哪里是自持清操,只是拙于謀治生計罷了!父母給你如此華屋廣舍,你卻連日常的維護修葺都做不到,卻還振振有辭,也只是強詞奪理。”
“那也總好過你!我自力更生,你卻還要家人寵溺,鬧來重金揮霍豪使!”
裴稹聽到這話后已有幾分薄怒,當即便瞪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