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并不長,全篇不過只有一千幾百字而已,張岱口齒清晰、抑揚頓挫的朗讀下來,倒也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
當其誦讀完畢,整個大帳中都是鴉雀無聲,這自然讓張岱有些不滿,老子正正經經的播音腔給你們誦讀經典,震得嗓子發麻,腦子都缺氧直犯暈,你們竟然全無反應!
他直接又向太子躬身笑問道:“此番獻藝,未知能入太子殿下尊眼否?”
太子臉色已經是非常的不自然,聞聽這個問話,眼神變得越發凌厲,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咬著牙緩緩點頭。
“張郎此乃偷巧也!所誦至理,人皆服膺,縱有技力聲韻之錯,亦不便深究。但此雄聲也確如金玉交鳴,使人聞之心悅。”
忠王再次站起來打圓場,指著張岱笑語道:“你且入席坐定,因你至此,諸位都忘了球場上還比斗正酣呢!”
張岱看了看帳內諸席,他倒是想直往情緒已經恢復穩定、正笑吟吟望著他的云陽縣主席中去坐,但剛剛聊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在一起耳鬢廝磨,實在太過明目張膽。
至于他小表弟壽王那里,旁邊坐著的汝陽王也是一個討厭貨。視線繞了一周,到最后也只能到忠王席間去坐。
剛才太子刁難,張岱還在那里又蹦又跳、又唱又讀,張埱幾個卻都尷尬的站在帳席之間不知何往,此時見到張岱往忠王座席而去,便也都連忙跟上前去。
忠王自是樂見張岱他們到自己這里來,樂得壯大自己的聲勢,如今的他也已經漸漸有了想與太子分庭抗禮的念頭。但是同席的張垍看到他們走過來,臉色卻不由得一沉,倒不只是因為嫉妒張岱,還有其他的原因。
“孩兒拜見阿耶!”
走入帳席之內,一直跟隨在后的阿蘭連忙疾行數步搶跪在張垍席前,口中恭聲說道。
兒子拜見老子,這禮節固然沒錯,但場合卻是不對。
張垍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一黑,對此悶聲不應,而阿蘭聽不到他父親的聲音也不敢動彈,這小子臉埋臂間,一動都不敢動,但肩背卻緊張的顫抖起來。
忠王這席面闊大,除了他和張垍之外,寧親公主也坐在席中,原本還微笑著望著走來的張岱幾人,但當見到阿蘭這庶子冒出來后,公主的臉色頓時也是一垮。十幾歲的少女并無心機,望向這小子的眼神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厭惡之色。
張岱將這夫妻神態收于眼底,公主厭惡阿蘭倒也罷了,畢竟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張垍在那里裝啞巴,實在是有點沒節操,瑪德播種那會兒倒是挺開心!
他不忍阿蘭這小子受這些復雜的人情刁難,彎腰將之拉起,并將這小子領在自己身邊,一起入側席坐定下來,卻聽到身旁有啜泣聲,轉頭望去便見到阿蘭低頭噙唇偷偷抹淚,便小聲道:“怎么了?”
“六、六郎,奴是不是做錯了?阿耶他不應我,歸后怎向阿母交代……”
阿蘭聲如蚊蚋,滿是忐忑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