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暹聽到這個龐大的數據,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雖然不是主管財司的官員,但是身為宰相,對于當下所存在的各種問題當然也有所了解,當聽到能憑此事追贓數以億計,而且還有先例可循,自然也是心動不已。
“都省何慮,下官亦不確知,凡所引用皆憑訪于坊間列簿核計。雖然不是財司計簿,但也絕非道聽途說,凡所錄述,皆有人事可追。若可廣閱財司計簿,想能更有所得!”
如果只是單純的攻訐尚書都省追討邊人行賜的行為并不合規合法,不只會承受極大的阻力,還會得罪一眾尚書省郎官。
所以張岱干脆反其道而行,再找出一個更值得追查、能夠收繳更多的群體出來,那就是以私錢充官本而放貸食利的那些捉錢令史們。
這些目標只要能查實一個,就能追回來數百上千貫的違規食利,可比搞邊士們有效率得多。
張岱也不知道在宇文融的創收計劃當中有沒有這一步驟,但這種事誰先說算誰的。而且借此還可以拿到一個至關重要的權力,那就是查尚書省、尤其是戶部的舊賬!
既然你們小嘴一吧嗒,原本就應該發給長征健兒的行賜成了違規所得,那你們戶部這些年所搞的所有度支財計,又會不會在當下大局為重的情況下也成為違規的操作?
杜暹在聽完張岱的講述后,又拿著這奏章翻閱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眼來望著張岱沉聲問道:“有沒有信心追查清楚?”
“即便最終查無所得,不過是勞費眼力、審閱舊簿而已。下官既食此祿,又何懼艱辛!”
張岱聽到這話后,連忙挺胸表態道。
杜暹聽到這一回答,望向張岱的眼神也越發欣賞起來,當即便微微頷首道:“既如此,那便由你選諸文吏,向尚書都省、戶部、刑部諸司查閱舊籍,追究不法!”
如果能夠憑此開拓財源、獲得一筆計劃外收入固然更好,就算不能,對門下省而言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損失。
而且宇文融其人行事張揚跋扈,為人又自負得很,自其重新歸朝掌管戶部之后,氣焰要比之前更加的囂張,甚至就連中書門下都難能插手戶部相關的事務。
杜暹身為宰相,對于這一情況當然不爽得很,但宇文融的確是在財計方面壟斷太深,他也沒有什么機會插手進去。
張岱此番奏章無疑給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若能抓住這一契機對于戶部舊賬大查一番,那宇文融還敢如此趾高氣昂嗎?
更何況這也不是給戶部添亂,而是沿襲戶部的做事方法,并且進行更加宏大的發揮,如果能夠有所收獲的話,要比尚書省當下取得的那點成績獲得更大收益!
當然,杜暹也清楚這件事存在一定的風險。任何翻查舊賬的舉動,都會引起一部分既得利益者們側目警惕與反撲報復。如果頂不住的話,那就會很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