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凌的到來,總能給那片沉寂的營地帶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幸存者們對她表現出了極高的熱情與歡迎。每當她現身,人們便迅速圍攏上去,至于他們聊了什么,李寄秋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在與秋凌交談時,大多數幸存者臉上的表情都明顯放松了許多,愁容之中不時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大約三天前的一個清晨,秋凌獨自抱著幾件衣物走入了難民營地,她的目的地是一頂略顯破舊的帳篷,并與帳篷的主人——一個中年婦女說了什么。還沒說幾句,中年婦女的情緒突然失控,她猛地一把奪過秋凌手中的衣服,緊緊抱在懷里,淚水如決堤般涌出,嚎啕大哭起來。
在哭嚎了一陣之后,中年婦女的情緒似乎達到了頂點,她突然沖上前,給了秋凌一個響亮的耳光。這一巴掌力道之大,讓秋凌措手不及,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幾乎跌倒在地。
中年婦女很快就被圍觀的其他人拉開并按倒。而秋凌非但沒有動怒,反倒對著中年婦女連鞠了三個躬,并讓其他幸存者放開了她。
隨后,秋凌不顧地面的泥濘,直接并肩坐在中年婦女的身旁。她拉起對方的手,說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話。
秋凌的言行舉止讓李寄秋深感意外。他也曾目睹軍官或官員探訪難民營地的場景,但那些人物往往前呼后擁,至少有兩位、多則七八位背著步槍的衛兵與之隨行,沒人會像秋凌這樣每次都是單獨前來。
而且,那些官員雖然表面上顯得和藹可親,實則態度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傲慢。他們不會坐在任何地方,連手都不愿觸碰營地中的任何物品,更不用說與難民們握手了。
在過去的半個月里,官員們造訪難民營地的次數寥寥無幾,細數之下不過三次而已。而秋凌則截然不同,她幾乎天天都去,每次都會送一點東西給難民們,從數量上看大概并非公家所贈,而是她自己積攢下來的。
原本,李寄秋對秋凌沒收他手槍的行為心懷怨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深入的觀察,這份埋怨之情逐漸淡化了許多。
至少從實際行動上來說,秋凌是個好人。
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將錯落有致的森林披上了一襲絢爛的暗金色外衣。此時,玲云筱自醫院的方向走來,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對著站在彩鋼房二樓的李寄秋用力揮了揮手。
兩人走進屋子,早七晚七的高強度工作并沒有讓玲云筱顯得很疲憊,反而更加精神煥發,神秘兮兮地說,“今天有驚喜!院長額外獎勵了我......這個!!”
玲云筱邊說著,邊從包里取出一個罐頭,“這是平洲的番茄鯖魚罐頭,好東西哦。”
李寄秋拉開“隔斷”——所謂的隔斷也就是在墻上釘釘子,掛上一面布簾,把二人的床分隔開來。然后,他搬出折疊桌放在小屋正中間,把之前就打好的飯菜擺在桌上,又順手接過罐頭用力拉開。
濃郁的酸甜味瞬間充盈整間小屋,讓人不由得口舌生津。
“怎么樣,聞起來不錯吧?”玲云筱注意到了李寄秋那眼睛一亮的樣子,笑著搬來凳子坐在桌前開始吃飯,“你的家鄉有沒有這樣的罐頭?”
“不曉得,我很少吃罐頭。”李寄秋夾起一塊魚肉塞進嘴里,緊實而又不失細膩的魚肉搭配酸甜適中的番茄醬汁,使得口感和味道更上一層樓,“應該說,我們那里很少有人吃罐頭。如果非要說有什么比較出名的,大概只有黃桃罐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