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嗚咽聲漸漸小了……
不知狂奔了多久,就在安遙快支撐不住的時候,馬車突然減速了,似乎開始上坡了。
這是,要去山里嗎?
上坡結束,又是一段平路。
可奇怪的是,這兩人卻沒有再次縱馬狂奔,而是小心地駕駛著馬車,慢得讓人感覺不到車的行進。
安遙一頭霧水,他們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安遙凝神靜氣,用剩下的感官去努力感知。
果然,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是植物的味道。
她的嗅覺向來異于常人,通過菜肴的香味便能辨出其中的作料。
此刻,她很確定,周圍種著一片檸檬桉樹,不一會兒,又聞到了廣玉蘭的香味……
在這些植物的氣息中,她逐漸平靜了下來。
馬車終于停了。
有人解開了她腳間的束縛,趕著她倆向外走去。
沒走多久,聽見了吱呀的關門聲,口眼的束縛才被撤去。
重見光線,視線還有些模糊。
這里似乎是個簡陋的小屋,面前除了剛才的兩人外,還有個小孩。
“怎么綁來了兩個?”這聲音卻像個老成持重的大人。
安遙這才看清對方不是什么小孩,而是個侏儒。
“不知道哪個是,只認得她的馬車,就順手綁來了!”
侏儒揚手一巴掌呼過去:“你瞎啦?鶴貞姑娘是戲班里的臺柱,這男的能是嗎?”
那被打之人委屈兮兮地道:“我又沒去看過戲班的表演,怎么知道她是男是女……”
那侏儒擺擺手,“算了算了,多一個總比少一個的好。”
說完,走到鶴貞面前,解了她手上的束縛,指著一旁的木桌,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鶴貞姑娘,受驚了,勞駕簽個字,畫個押,就能吃東西了!”
木桌上除了紙筆,竟還擺了兩個菜。
見她一臉驚恐,侏儒又道:“別怕,我們老大只求財!合作的話啥事沒有!合作不順的話,才會求色。特別不合作的,才卸胳膊,剁腿,放血,最后才會喪命。”
這番安慰下來,鶴貞本就白皙的臉上連半絲血色都瞧不見了。
她木然地點點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侏儒又看向安遙:“你呢?家里拿得出一千兩贖金嗎?”
一千兩?
安遙整個人都僵住了,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那侏儒見她這樣子,又道:“算了算了,給你優惠點,拿五百兩,就完好無損地放你回去。”
安遙立時反問:“五百兩?你可知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五百兩銀子!”
侏儒忽笑了起來,拉開一旁的簾子,露出了里間。
狗鍘刀,老虎凳,還有滿墻的血污,層層疊疊,深深淺淺,看得人觸目驚心。
鶴貞當即尖叫起來,安遙也驚退了半步。
“也不是不能少給,四百兩,少一條腿,三百兩少兩條,二百兩再卸條胳膊,一百兩的話買個軀干回去,你選吧。”
“光天化日,擄人勒索,你們就不怕官府嗎?”
那侏儒的笑聲卻更放肆了,“笑話!我們龍牙寨有五鬼霧陣相護,就是皇帝老兒來了也管不著!實話告訴你,我平生最恨官府之人,要是哪天抓回個官家夫人,我就扒了她的皮貼在城門上!哈哈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