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在今晚始終心緒不寧。
“不會有問題的,不會有問題的伍迪,我們在這里很安全的,對吧?”
他對著手上的木質人偶喃喃自語,對方有著慘白的漆面,殷紅的唇彩,以及鼓脹的圓形雙眼,而它右邊的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刻痕,看起來就像是人臉上多出了一道疤。
雖然只是一個木偶,但在昏暗的燈光下便顯得猙獰可怖,有一種似人非人的詭異感。
“阿諾德,我的阿諾德,我沒用的老朋友。”玩偶的頭生生扭回一百八十度,對準了那個舉著它的禿頂地中海男人,下顎一張一合,嘴里就發出了不屑的聲音,而男人的嘴巴卻并沒有動彈——如果此時的場景換成表演用的舞臺,那么觀眾們大概都會為他的腹語表演鼓一鼓掌。
但實際上,這個被人稱作“腹語者”的男人此時并沒有發出聲音,玩偶的講話聲也不是從他的肚子那里傳來的,而是從玩偶的木嘴里傳出來的。
“從我在監獄里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他嗎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了,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能他嗎一直爛到今天——阿諾德,聽我說,把你那沒用的禿頭抬起來,看著我。”
阿諾德垂頭喪氣地挨著批評,明明是頭發已經全白的小老頭,但此時卻像是個孩童一樣,垂頭喪氣地挨著人偶的罵——很明顯,在這個沒有其他人的房間里,他并不需要向誰表演腹語和操偶特技,也就是說,他發自內心地認為這只人偶是活的。
又或者,它確實是活的?
“我說,看著我!”
尖利的玩偶聲音突然在耳邊叫喊起來,阿諾德被嚇得猛一哆嗦,這個膽小怕事的小老頭在此時被嚇得六神無主,他立刻抬起了頭,用驚慌的眼神看著自己手中的玩偶。
“你是他嗎的腹語者,而我是他嗎的疤臉,你他嗎聽明白了嗎?阿諾德,腹語者!你和我現在正在哥譚叱咤風云,將來就連小丑那個神經的瘋子也會被我們踩在腳下,我們就是哥譚的黑道大佬!有我疤臉在,我們注定要成為這座城市的罪犯之王!”
玩偶的雙手舉過頭頂,連帶著阿諾德的手也將它舉得更高了些,直到此時,這具木偶的身體才完全顯露在燈光下。它的腳下踩著特別制作的小型黑色皮鞋,全身穿著一身條紋西裝,打著領帶,戴著白手套,胸口處還插著一朵紅玫瑰,腦袋上一頂氈帽,看上去竟然真的有幾分黑手黨的風范。
它的每只手此時都拿著一把微型沖鋒槍,正癲狂地放聲大笑著,此情此景,像極了瘋癲的精神病人在拿著自己的玩偶發癔癥。
然而事實上,此時的情況恰好相反,阿諾德在平時完全對自己手上的木偶伍迪言聽計從,遵照他的一切命令行事,并由此成為了哥譚市里的超級罪犯之一。
不過他倒確實是瘋了。
“伍迪,別罵我.”他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
“把你的嘴閉上!”伍迪尖叫了起來:“蠢貨,有人闖進來了!外面那群狙擊手都是吃干飯的嗎!”
他將沖鋒槍的槍口對準房門,并扣動了扳機,噠噠噠的密集槍聲響起,薄薄的鐵皮門板立刻被打成了蜂窩,片刻后直接報廢。
與此同時,房間兩側也響起腳步聲,法爾科內家族的打手們聽到了槍聲,就立刻沖了出來,這是疤臉老大提前跟他們說過的示警信號。
轟——
就在門外的來客即將被兩面包夾的時候,房間的墻壁轟然倒塌,在飛散的塵土和崩壞的碎磚中,一只弓著身子的恐怖怪獸直接沖了出來,獸類的金色豎瞳在黑暗中亮起,足有成年男子腰身一樣粗的臂膀鼓起遒勁有力的筋肉,渾身墨綠色的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更別提那條粗壯的長尾,以及尖銳的牙齒與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