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所學校并非他想象中的象牙塔,那些學生也并非溫室里的花朵。
龜井悠諒也后悔過,但風間千姬說,他們沒錯,為了逃出那個鬼地方,殺人是無奈之舉。
他的母親一直在想辦法找那家教育機構索賠,那篇暗訪新聞曝光之后,機構當即倒閉關門,投資人不知所蹤,法人代表進了監獄。等執法機構去搜尋時,深山中的廢棄學校已經成了都市怪談。
但母親沒有放棄,她的一生因此支離破碎,必須要找那些家伙討個公道。
她四處走訪,聯系曾經在那家教育機構工作過的教師,就連護工、清潔工、雜務工都沒放過,天天上門糾纏,試圖從中挖出開辦人員的信息。
“別來煩我了!我沒在那里當過門衛……我轉包給別人了!……外包給誰了?一個糟老頭吧……嗝,檔案?我全都當廢紙賣給二手書店了,包括課本什么的……有些人就是喜歡收藏這種東西。”
母親打聽到這個消息,跑去二手書店四處翻找。
她覺得門衛先生肯定見過校長的臉,既然是外包出去的工作,這位老爺爺應該不會包庇對方。
找來找去,找到最后,還真讓她找到了那位老人的遺物。
龜井悠諒勸過她很多次,讓她不要再繼續查下去了,甚至跟她吵過幾次架,但于事無補,母親鐵了心想要個公道……他親手種下的心結,他自己也解不開。
于是乎,他偷走了那條狗,謊稱父親在照顧丸次郎,實則將它交給了風間千姬。
一條咬了人的狗,自然要受到‘懲罰’。
當初綱手太太的孩子用樹枝敲丸次郎的狗頭,反復多次,激怒了敏感的丸次郎。
狗一旦咬人,就會被歸為異類。公寓管理員要求將它安樂死,龜井雄太賠了很多錢,賄賂動物中心的負責人,開了一張安樂死的證明,這才保下了丸次郎。
至此以后,丸次郎在家不允許大叫;為了避開鄰居的耳目,龜井太太只會在半夜偷偷帶它出門遛一圈……長期生活在這種滿懷惡意的高壓環境下,丸次郎自然而然對人類有了攻擊性。
但這些都不是他的錯。
他在泡溫泉時,其實說了謊。男方的「不涉水原則」,是建立在「不愛」之上的。
因為愛,無關對錯。
風聲從喉嚨里灌了進來,這一刀斬斷了回憶。龜井悠諒跪坐在原地,脖頸緩緩滲出一道血線。
風間千姬血振收鞘,龜井悠諒怔怔地望著她,看著她一步步地走近了,再次捧起了他的臉。
視野隨著風間千姬的胳膊逐漸升高,他隱約聽到自己身體倒在雪地里的聲音。
兩人四目相對,恍若初見。
在他意識消散之前,她低頭一吻,如蜻蜓點水,如無聲告別。
——‘既然要死的話,我希望你在我的注視下死去。’
……
“我還是喜歡你的,原諒我唄。”
“唔,我沒有生氣,只是腦袋暈暈的,有點發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