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一把攙扶住了她,拼了命地拖著:“沒事的!兇手受傷了,說不定已經死了,趁現在快上樓,你跟紀子夫人都能活下來……”
按理說,現在應該停下來給小野軒處理傷口。但源玉子不敢賭,萬一福山斗賢還活著,隨時能對著她們清空彈匣,保持移動才是最優解。
聞言,小野軒拄著長刀,踉踉蹌蹌地跟上。
兩人頗為吃力地爬樓梯,剛準備轉過樓道拐角,身后忽然亮起了燈。她們回過頭,只見福山斗賢打開了手電筒,映照出她們慘白的臉。
“繼續跑啊。”
福山斗賢舉起另一把手槍,對準了她們:“怎么不跑了?”
方才那一槍打中了他的手掌,他順勢倒地,撕下衣角,纏了幾圈止血,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用另一只手持槍,受傷的手則夾住了手電筒。
源玉子的腿都在抖,她深呼吸,強作鎮定,勸福山斗賢冷靜,殺人可是重罪,千萬不要沖動——樓上還有個目擊者呢!他現在要是開槍,以后逃不掉法律追責!
福山斗賢嗤笑一聲,他手上有槍,還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家伙不成?他都已經算過了,所有客人身上只有一把槍,警槍里只有五發子彈,換而言之,已經沒有人能對他構成威脅了。
眼見源玉子勸不動她,小野軒當即開口道:“家主過往待你不薄,主母也未曾得罪過你,為何要苦苦相逼?殺了我們,對你有什么好處?”
“沒有。”
福山斗賢說:“但也沒有什么壞處。”
在他過往的人生中,已經聽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了。大家都問:‘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他每次都回答‘沒有’……但沒有好處,并不意味著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福山家世代隱居嵐山,潛心研制所謂的‘長生不老藥’。他們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他爺爺那一輩,終于有人開竅了,覺得閉門造車行不通,便派子女外出學醫,想要用現代的醫學知識培植鵺茶。
福山斗賢出生時,父母就已經規劃好了他的人生:國小六年,初高中六年,最后讀完六年醫科大學,就能回嵐山種茶了……如果福山斗賢成績不錯的話,可以深造兩年碩士,延期回老家。
在福山斗賢看來,他的原生家庭全是神經病:母親喝茶上癮,天天對著樹人念叨,幫樹人澆水、施肥、除蟲;父親倒是沒喝過茶,但經常會哄騙旅人暫住,趁機用旅客試藥,死了就埋在后院,種成一株株茶樹。
他上國小時,從來不敢帶同學回家,以至于大家都說他是怪人;等到了初高中,好不容易交到一兩個朋友,卻又被父母以耽誤學習為由,禁止他與外人聯絡。即便是放假期間,他也要去補習班學習——只有考上東京醫大,才不會辜負父母的苦心。
福山斗賢有天賦,如愿以償的考上了東京醫大。
但畢業之后,他卻不想回嵐山了。父母很著急,打電話謊稱重病,把他騙回了老家,將他鎖在屋內,不準他出門。
福山斗賢抗爭過,絕食過,卻于事無補。父母鐵了心想留住他,為此不惜強迫他飲下鵺茶。
“現在你也是它們中的一員了,想要活下來的話,就跟大家一起研制禁苑霧茶吧。”
父母面露笑容,看著他說道:“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沒準你以后長生不老,還能送我們入土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