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她覺得伏見君確實需要靜修。自己強迫他去上班的行為,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設身處地去想的話,如果換做是她,肯定要把自己關起來療傷。
伏見君愿意陪著她繼續查案,這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源玉子越想越愧疚,小臉都白了。
風間拓齋見狀,估摸著她是在擔心伏見鹿想不開,于是多提了一嘴:“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因為這些事有精神壓力……”說著,他話音戛然而止,及時把后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他的精神問題是其它原因導致的。’
這話要是說出口,就等同于打破了保密的約定。
源玉子沒把這話當回事,只是以為風間前輩在安慰她,亦或者是風間前輩高估了伏見君的抗壓能力。
她在男性雜志上讀過雞湯文,什么男人必須要堅強、男人有淚不輕彈、昭和精神必須繼承,感覺就像是男人只要傾述心事就會被周圍人取笑,她光是想想就覺得壓力大到頭皮發麻。
沒準風間前輩也是這么想的,如果伏見君向他傾述殺人后的愧疚感,肯定會被風間前輩瘋狂上壓力,說什么‘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打死十個嫌犯了’、‘只是在保護同伴而已,不要因為這種事而難過’、‘別娘們唧唧的,能像個男人一樣嗎’……
源玉子匆忙道謝,隨后說道:“我、我先回去了。”
風間拓齋不知道她腦補了些什么,等源玉子離開后,他關上客廳大門,將其反鎖,摸黑坐在客廳沙發上,取出腰間的手槍,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打著大腿。
自從貓島回來后,他身上出現了強烈的幻痛,直至此刻,他的背部、胳膊、大腿依舊殘留著「無聲針」的痛感。
當時他強行靠意志力去主動接受刑罰,并非沒有后果。那個禿驢明顯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因此才會比他更加恐懼主動接受刑罰。
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但凡透支,都會加倍返還。
夜深人靜時,他腦海里總是不受控制地涌出過往回憶,大多都是痛苦、殘忍、寧可遺忘的事情,那些快樂的回憶越發模糊……現如今,他跟渡邊俊喝酒,再沒有半點暢快,頂多只有麻木而已。
風間拓齋取出左輪彈匣,將子彈一顆一顆地退出來,隨后塞了一粒子彈進去,右手一甩,彈艙閉合。
他靜坐片刻,忽然把手槍往茶幾上一甩,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嘆息道:
“我在做什么……”
……
另一邊,源玉子返回家中,她在客廳環顧一圈,不見伏見鹿人影,估計伏見鹿已經回房間睡覺了。
源玉子覺得自己有必要補償伏見君,但又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么安慰對方。
于是她回房間嘩啦啦翻書,托櫻子的福,家里什么亂七八糟的雜志書刊都有——譬如《增進親密關系的100個小技巧》、《兩性心理學》、《超級識人術》、《如何讓同班同學當狗》……書籍自有真理,源玉子打算從中尋找取悅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