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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于伏見鹿而言,1989年是普通的一年。
他剛穿越到日本,對于1989年的印象只有昭和天皇駕崩,正式公布將以“平成”作為新年號,日本進入平成時代——以及原主窮得房租電費都交不起了,同時找不到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不得不去走門路當出租車司機,最后因過度熬夜猝死在車上。
為什么當出租車司機還要走門路呢?因為1989年出租車行業管理嚴格,準入門檻很高,依據日本《道路運送法》,出租車相關事務有嚴格規定……伏見鹿好歹是名古屋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和一堆高中生競爭出租車司機的工作還是綽綽有余的。
伏見鹿重活一世,接受現實之后,他的目標很淳樸,就只是想找一份能夠混吃等死的鐵飯碗,平時喝喝茶看看報,偶爾翻閱卷宗自娛自樂,能過上平穩的生活,此生便無憾了。
伏見鹿當時還沒有念警校當警察的想法,回顧原主的記憶后,他覺得當出租車司機也不錯,沒事可以跟客人嘮嗑,還有小費拿,保險金齊全,收入相當可觀,月休八天,比他上一世當律師累死累活強多了——至少他穿越當天是這么想的。
現如今想來兩人還真是青澀,一個立志當卷王名警部,另一個決心躺平當咸魚……這種事沒辦法說誰對誰錯,畢竟想過怎樣的人生,是當事人自己的事情。
兩人初次相識,是在1989年7月28日。
彼時北海道大暴雨,高架橋上掛著水幕,天空晦暗陰沉,街道亮著霓虹招牌。伏見鹿駕駛著出租車,穿行過北海道小樽,他剛送完這一世的第一位客人,正在返程途中。
下高架橋后,是一長段海邊公路。遠處大海在暴風雨中咆哮翻涌,黑色的浪潮撞擊崖壁,化作白玉碎裂。
當時他的心情相當復雜,之所以繼續接單開車,只是單純因為不知道該做什么而已。日本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很新奇,可他沒心情去欣賞風景。
按照原主的記憶,他驅車至城區,剛開鎖準備下車收工,路邊斜躥來一個矮個子女孩,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鉆進了后座。
“快開車快開車!”她拍打著靠椅。
伏見鹿瞥了一眼車外后視鏡,只見街角沖出來三個壯漢,身穿風衣面相兇惡。見女孩上車,他們二話不說掏出警官證,大喊道:“警察!靠邊停車!”
咔噠,車門上鎖,發動機轟鳴,車燈穿破雨幕,保鏢望著出租車輪胎打滑,在街道上狂飆而去。
他們再次功虧一簣,氣得跺腳搓頭,找了個電話亭,向長官匯報情況。
“……對,我出示了警官證,沒用。”
“車牌號北海道11た56-78,往薄野去了……”
“請務必在前方布控,這次絕對不能再讓她逃了!”
……
源玉子咽了口唾沫,她有不妙的預感。
一般出租車司機聽到‘警察’兩個字,絕對會乖乖配合停車,而不是猛踩油門,像是生怕被抓了一樣……只有罪犯才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車載電臺響起本地新聞,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播音員語氣急促道:
‘這里是札幌警察本部的緊急通報,札幌市中央區南4條西2丁目路段發生持刀殺人事件,一名二十多歲女性死亡,嫌疑人目前在逃。現將嫌疑人特征公布如下,請各位市民協助配合……’
刺啦——
出租車司機隨手扭動電臺開關,緊急播報戛然而止。他不斷換臺,直至電臺傳出悠揚的音樂,這才滿意松手。
水汽彌漫,寒意透骨,源玉子打了個哆嗦。
她如坐針氈,回想起關于綾瀨水泥殺人案的報道,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別過臉不敢吭聲。
“在哪下車?”出租車司機頭也不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