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都沒吭聲,只是默默地掐手指。
九條睦似乎來了興趣,順勢說道:“既然如此,那你試著說服我把孫女交給你吧。”
“她不是物件,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斷。”伏見鹿說。
九條睦上下打量伏見鹿,臉上仍舊掛著慈祥的笑容。他忽然站起身,拄著拐杖說道:“鹿君,陪我去釣魚吧。”
源玉子想跟上,九條睦示意她在和室內等待,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讓管家領著到處轉轉。
這是有話要單獨跟伏見鹿說了。
源玉子只好作罷,看著侍從攙扶著九條睦走遠,伏見鹿跟在九條睦身后,回頭給了玉子一個大丈夫的手勢。
宅院旁就有魚塘,九條睦邁入檐廊時,候在門外的侍從立刻遞來兩根黑竹釣竿。兩人接過,在廊道邊坐下,著手開始掛餌料,侍從在一旁幫忙打窩。
九條睦嫻熟地一甩釣竿,盤膝坐著,好似釣叟:
“聽小唯說,鹿君很擅長查案?”
伏見鹿也跟著甩釣竿,坐在旁邊等待魚兒上鉤。實話實說,外面這天氣確實適合釣魚,不熱也不冷,風吹在身上挺舒服的。
“馬馬虎虎吧。”他說。
九條睦‘昂’了一聲,又問:“鹿君對查案感興趣嗎?”
伏見鹿只當這老頭在了解自己,隨口應聲道:“不太感興趣,但玉子很感興趣,她非常喜歡查案。”
“這我知道,”九條睦說:“可能是隨她媽媽吧。”
“九條長官也是十分出色的女性,您能培育出這么優秀的女兒,我由衷的感到欽佩。”伏見鹿開始拍馬屁。
這老頭相當于老丈人了,拍個馬屁不丟人,誰還沒拍過老丈人的馬屁啊?
“嗯,其實玉子領你回來之前,我還擔心你跟她父親一樣,也是個病秧子。”
九條睦說話時,雙手紋絲不動,釣竿很穩,水面都沒泛起波紋:“現在我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至少你在健身和練劍上沒說假話。”
伏見鹿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另一半呢?您還有什么顧慮?”
九條睦望著水面浮標,緩緩開口:“她身上流著九條家的血,終歸是九條家的人,要為家族做出貢獻。倘若嫁給你,九條家能得到什么呢?”
他斜睨了伏見鹿一眼,后者表情平淡,也在認真釣魚,于是他繼續說道:“別怪我說話太直,有些事總得攤開了說……九條家不需要刑警,也不需要金融顧問。嫁給你,等同于賠了一位千金。”
“婚姻不是買賣。”伏見鹿說。
“對于九條家來說,婚姻就是買賣。”九條睦頓了頓,舉例說道:“小唯吃我的,用我的,借家族的人脈,進警視廳當總監,總得為這個家做點什么吧?”
“她沒做什么嗎?”伏見鹿問。
“她什么都做不了,東京警視廳和道警是分別獨立的,她管不到北海道。”
九條睦嘆了口氣:“倘若她嫁了個政客,靠自己坐上那位置,我還敬她幾分。可她讓家里花不少錢,抬上身價后,嫁了個病死鬼,家里那么多付出都打了水漂……你說,九條家虧不虧?”
伏見鹿明白他的意思,九條唯坐上警視總監,就不再單純是個千金了,而是一個‘有權利的千金’,能讓九條家和更強盛的家族聯合。
東京也有財閥貴族,只有把九條唯嫁給值得嫁的大家族,才能讓九條家把九條唯的價值變現。
理是這么個理,但這話說出來,太冷冰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