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見鹿聽到這話一臉晦氣,這種關鍵信息他根本就不知道,水谷潤一郎也沒有提起過,他自然而然默認市川秋天也是日本人……難怪偵探破案的第一步是收集信息,沒有足夠的信息,再怎么推理也是白搭。
估計九條光就是利用了視角的信息差,再加上九條睦的保密要求,不得使用照片問話,這才把警察耍得團團轉。
伏見鹿對此有兩點小疑惑:
第一點,九條光是怎么提前預判到父親會要求保密的?
硬要說的話,可以解釋為九條光對父親足夠了解,認為父親會守護家族聲譽,能夠百分百保證父親會做出保密行為,因此將兇案的核心詭計依托于此。
伏見鹿覺得這么解釋太過生硬了,換做是他,肯定不會把謀殺計劃的重心放在其他人的反應上……但他余光一瞥,回想起九條光方才那副自負的模樣,好像這種人確實干得出來這種事。
第二點,即便互換身份,兩地同時殺人的手法還是沒有解開。
伏見鹿想歸想,并沒有在這關頭唱反調。
私下里他頂一頂源玉子的嘴,算是情侶間的小情趣;但要是在外人面前打源玉子的臉,就有點違反推理小隊共進退的原則了。
況且,源玉子的推理還未結束:“六點在日式餐廳用餐的是市川秋天,所以她沒有花粉過敏的癥狀;九點在法式餐廳用餐的是九條優花,所以她才會點同一道菜品。”
“九條優花是用餐五小時后遇害的,市川秋天則是在用餐兩小時后遇害的。所以,九條優花的真正死亡時間是九點加五小時,也就是凌晨兩點;市川秋天真正的死亡時間是下午六點加兩小時,也就是晚上八點。”
“兩人的死亡時間并非同一時間,而是相隔了六小時——在這六個小時中,九條光完全有時間作案!”
九條光身子晃了晃,癱坐在椅子上。
他只希望源玉子閉嘴,不要再說下去了。可他連發泄情緒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伏見鹿就在一旁盯著,只能頹然地看著源玉子繼續揭穿真相。
源玉子坐在主審位上,逐漸從坐姿變成了蹲坐,她雙腳放在椅子邊緣,蹲在椅子上,左手抱著膝蓋,右手咬著大拇指指甲,眼睛眨都不眨: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兇手為什么一定要在戶外作案?為什么非要在小巷里殺人?為什么兩起案子的作案地點如此雷同?按道理來說,戶外作案暴露的可能性更高,很容易碰到目擊者,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但現在我明白了,兇手是故意的,他故意讓目擊者看見的。”
“本來我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鹿君點醒我了,他之前跟我說了一段話,讓整段推理變得嚴絲合縫——確實,他比我更擅長洞察人心。”
源玉子將伏見鹿曾經的原話一字不漏地復述了出來:
“妻子長期被丈夫冷落,她難道不會對情人懷恨在心嗎?情人長期沒有名分,她難道不會對妻子有所怨懟嗎?當然,最可惡的是丈夫,但男人嘛,出軌可以轉移矛盾,夾在中間只會享受,不會難做。”
“要是妻子生氣,就把錯推到情人身上;要是情人想要名分,就謊稱家有悍妻無可奈何……總之就是兩頭瞞嘛!她們為了爭奪男人的心,只會更加努力地討好男人,并且仇視競爭對手。”
源玉子頓了頓,目光鋒芒攝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還愛著你,對吧?”
九條光垂下了頭,沉默不語。
但源玉子并不打算就此結束,不把所有潛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挖掘出來,她決不罷休,一定要讓所有秘密在陽光下暴曬,必須讓死者得以告慰才行!
她繼續說道:“九條優花和市川秋天都被你騙了,你騙她們偽裝去餐廳,幫助你制造不在場證明,假裝回心轉意,實則打算把兩個人全都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