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和平櫻子先洗,她倆洗完,再輪到伏見鹿。
伏見鹿盤腿坐榻榻米上,后腦勺抵著墻,他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浴室方向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偶爾夾雜著源玉子和平櫻子模糊的說話聲。他盯著天花板角落的霉斑,形狀像只歪脖子的烏鴉。
木質隔斷并不隔音,他能清楚聽到塑料瓶被擠壓的咯吱聲,大概是源玉子在擠洗發水。
走廊盡頭的換氣扇緩慢轉動,把潮濕的沐浴露香氣送到他鼻尖。
是薄荷混著柑橘的味道。
伏見鹿無意識地用拇指蹭著地板接縫處的毛刺,直到聽見源玉子驚呼:“櫻子別突然關燈呀!”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蒸騰的白霧涌出來。平櫻子裹著大號毛巾赤腳跑過走廊,留下一串水漬小腳印。
伏見鹿別開臉,聽見源玉子手忙腳亂抓浴巾的動靜,以及她隔著門板悶悶的喊聲:“再等五分鐘!我馬上好!”
五分鐘過后,源玉子穿著睡衣,催促伏見鹿去洗澡。伏見鹿坐著應了一聲,但沒動彈。
她正要吹頭發,瞥了伏見鹿一眼,感覺副隊長的情緒不對,便詢問道:“怎么啦?胃脹氣了嗎?”
“沒有,”伏見鹿說:“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源玉子感覺他有點嚴肅,就把吹風機關掉了。
“你說,你外公會把家主的位置傳給哪個子女?”伏見鹿忽然問道。
“不重要吧?反正又不會傳給我。”源玉子覺得這家伙的貪心病又犯了,得了五千萬已經很不錯了,現在竟然還覬覦家主的位置。
“這就很奇怪了,你媽媽對這件事也不上心嗎?”伏見鹿又問。
“對啊,她也不喜歡回老家,經常跟外公吵架。”源玉子又打開了吹風機,她感覺伏見鹿在聊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作為一個大家族,傳承應該是最重要的事情吧?”伏見鹿摸著下巴,腦海里的思緒越發繁雜:“我剛剛在想,九條光的殺人動機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源玉子問。
“他殺情人,我能理解,畢竟是市川秋天敲詐在先;但他為什么要殺妻子呢?”伏見鹿十指交叉,搭在膝蓋上,問道:“如果是為了搞外遇,他都已經堂而皇之地搞外遇了,又何必冒著風險殺人?”
“這……”源玉子一愣。
“其次,九條光殺市川秋天的動機也有點問題。”伏見鹿繼續說道:“我們通過市川秋天的異常收入反推出她訛詐了九條光……那么,換個角度來思考,市川秋天到底捏著九條光什么把柄,才能訛詐到這么多錢?”
源玉子還真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她不擅長揣測別人的作案動機,思來想去也沒什么結果,干脆反問道:“你覺得咧?”
伏見鹿不答,感嘆道:“那可是一棟三千萬的豪宅啊,你我親手把九條光送進監獄,斷送他的大好人生,也才一人拿到兩千五百萬……到底是什么把柄,讓九條光不得不殺人滅口?”
源玉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她顧不上吹頭發,腦袋頂著浴巾,順手摸出煙斗思考起來:“難道九條光以前殺過人?市川小姐知道了這件事,以此來要挾他?”
伏見鹿反問道:“市川小姐怎么可能知道這種事?就算知道了,沒有證據的話,光憑一張嘴有什么用?”
源玉子覺得有道理,又猜測道:“莫非是她懷了九條光的孩子?”伏見鹿還沒說話,源玉子就否認了這個猜測:“不可能不可能,私生子而已,不至于殺人滅口。”
緊接著她又列出了三四個猜測,要么被伏見鹿否決了,要么她自己都覺得不合理。
源玉子越想越煩,用浴巾搓腦袋:“啊呀呀!看樣子這案子還有疑點,不該那么草率結案,必須繼續偵察才行!”
說著,她站起身,打算換衣服,趕緊去警署提審九條光,問清楚他的殺人動機,否則她今晚都別想睡個好覺。
伏見鹿忽然說道:“我有一個猜測,是在回來的路上想到的。”
源玉子一聽,感覺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咬鉤子,再上一次當:“什么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