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見鹿盯著錄像,怔怔出神,臉上倒映出屏幕冷光。
四個多小時后,他看完了所有的錄像內容,源玉子確實沒提過想要分手——但源玉子也確實抱怨過他的各種缺點。
伏見鹿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缺點當回事,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源玉子的困擾。
就比如說打掃衛生這件事,伏見鹿一直是外包給源玉子和平櫻子去做。絕大多數時間,其實都是源玉子在做。
她工作了一天,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進門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躺在沙發上休息,而是清理鞋柜和門道的浮灰。
這還沒完,接下來她還要掃地、拖地、整理茶幾、清理洗碗臺、解決廚余垃圾、隔三岔五刷馬桶和掏水管里的頭發……
平櫻子全都記錄下來了。
有時候,源玉子坐在小板凳上,彎著腰將垃圾分類,一忙就是一兩個小時,站起身時扶著腰,舒展胳膊能聽到骨骼脆響;
有時候,源玉子戴著塑膠手套,手持馬桶刷子,俯身刷馬桶上的尿垢,一點也沒有嫌臟嫌累,用清潔劑把馬桶刷得锃亮;
還有些時候,源玉子把洗衣機洗過的衣服翻出來,重新再搓一遍領口和污漬,她一邊搓一邊跟平櫻子聊天,抱怨說‘哪有隊員使喚隊長的道理’……
偶爾平櫻子會幫忙,比如說清掃灰塵、搬運紙箱子或者整理垃圾,兩人就一起并肩坐在鏡頭前,低頭忙碌手上的事情。
伏見鹿看完后,胸口有點堵。
即便他再怎么嘆氣,也不能舒緩半分。心臟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跳動時帶著額外的重量。
“看吧,”平櫻子說:“她確實沒提分手。”
伏見鹿沒吭聲,覺得這句話有點刺耳。他放下錄像機,仰面躺在榻榻米上,沉默不語。
平櫻子把錄像機和內存卡收好,又重新插卡,把錄像機擺放在角落,鏡頭對準伏見鹿,偷偷點擊錄制,隨后返回伏見鹿身旁,詢問道:“真的跟你提分手了?不是賭氣的話?”
“關了。”伏見鹿說。
小伎倆被戳破,平櫻子沒辦法,只能乖乖去關了錄像機。她打算事后靠紙幣記錄,故而又返回伏見鹿旁邊,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伏見鹿腦袋枕著雙手,望著天花板說道:“是九條睦轉告的,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在撒謊。玉子不是那種人,如果要分手,肯定會當面跟我說清楚……哪怕她心里再怎么難過,也會當面跟我說的。”
“那你有什么好擔心的?”平櫻子問。
“萬一呢。”伏見鹿說。
“打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平櫻子覺得他在瞎操心。
“打了,沒打通。”伏見鹿說。
“有沒有可能是手機沒電關機了?”平櫻子合理猜測。
“她出門都帶一塊備用電池,況且九條家不至于連一個手機充電器都沒有吧?”伏見鹿否定了她的猜測。
“萬一是九條睦收走了她的手機呢?”平櫻子繼承了伏見鹿的缺點,喜歡惡意揣測別人。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聽著又感覺不像,九條睦沒有阻攔我跟她見面。”伏見鹿說。
“可能他猜到了,你不敢去見玉子。”平櫻子說。
這話精準踩中了伏見鹿的雷區,他挑起眉毛,說道:“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敢去見她?要分手也是她哭才對!我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談個戀愛而已嗎?真以為我會放在心上?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