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聽說你今個兒發了財,哥哥恭喜你啊!”
一個模樣三十來歲、身材高大、右眼眉梢有道疤痕的大漢手持一根水火棍,帶著六七個小乞兒,堵在前方,其中就有小耳朵,臉上帶著痛恨與快意,顯然是之前偷師不成反被打,記恨上莊瑾了。
‘小啞巴’是莊瑾的綽號,前身遭逢大變,淪落乞丐,自是沉默寡言,他穿越過來,本著多說多錯的想法,為了隱藏身份,也沒作改變。
“談三。”莊瑾看去此人,皺了皺眉。
談三本是良家子,好賭博,后來敗光家產淪落乞丐,成了乞丐后仍是好吃懶做,仗著人高馬大欺負小乞丐,喜歡借錢,當然,說是借,從來沒有還過。今日這就是‘強借’來了,或者說,是搶劫來了。
‘想來是今日得到那一角碎銀子賞錢,被哪個小乞兒看到,告訴這談三,才會有這一遭……至于這個告密之人……’
莊瑾看向談三身后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小耳朵,料想大概就是此人了,不由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小耳朵下意識膽怯避開目光,可隨后又反應過來,此時自己身邊這么多人,有什么好害怕的,該怕的應該是莊瑾才對,想到這里,不由左右晃晃身子,挺直胸膛,瞪大眼睛睨向莊瑾。
——這和富家少爺身邊的狗腿子般,如出一轍、狗仗人勢的小模樣倒是活靈活現。
莊瑾目光掠過那些小乞兒,定在談三身上,知道此人才是核心:“談三,你平日里強行向別的乞兒借錢,如今又威恐他們,帶著他們來搶掠,可曾想過‘侯爺’?莫要給自己招災。”
此‘侯爺’非真侯爺,是一個諢號,其人名為侯勇,乃是這一片地域的乞丐頭子,每月向乞兒收取保護費,談三、莊瑾、小耳朵等等,都算是侯爺的手下。而這談三背著侯勇向乞兒‘借’錢,如今甚至變相來搶,若是讓侯勇知道,有這談三的苦頭吃。
這話是在點談三,你莫來惹我,我也不會多管閑事去向侯爺告狀,咱們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談三自是聽懂了,沒想到平日悶不吭聲的‘小啞巴’能說出這番話來,不過看出莊瑾不想惹麻煩的心思,視作軟弱,對一貫欺軟怕硬的他來說,看你弱本能就要上去狠咬一口,哪肯放過?
同時,莊瑾話中威脅之意也著實戳中了他的軟肋,讓他頗有些惱怒,尤其是看到身邊小乞兒聽到侯爺名諱紛紛縮著腦袋,如同鵪鶉模樣,更是將這份惱怒放大:“我招不招災不用你管,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個兒吧!”
“呵,小爺今個兒不將你收拾服帖,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就不姓談!”說著,他給身后的小乞兒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圍了上去。
‘若是聰明人,方才就該借著臺階下了,可惜遇到個蠢貨。’
莊瑾自非怕事之人,不過是想到明天的武生招募,不想在今日多惹麻煩罷了,但見談三態度,知道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便也消了此念,看向那六七個小乞兒道:“談三強借你們銀錢,此事瞞著侯爺,還不快快將他綁了,送押侯爺那里?到時,說不得還能討回你們借出的銀錢。”
“你們也不用怕談三報復,以侯爺性格,談三被綁去必是好死都難啊!”
這話一出,包括小耳朵在內的六七個小乞兒頓時停下動作,暗自思索,都覺此話似乎有理,微微騷動。
“好小子!”
談三沒想到平日不吭不響的‘小啞巴’這么厲害,一句話就差點策反這些被自己強逼拉來的小乞兒,甚至,他自個兒都有些被這后果嚇住,心中有些暗暗后悔招惹莊瑾的同時,也感覺有些騎虎難下,卻也知道此刻萬萬不能露怯,不然這群欺軟怕硬貨色怕是會一哄而上,真將莊瑾的話變成現實。
“誰敢動你談爺?”
情急之下,談三大喝一聲,露出那副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倒也有三分氣勢,配合過往積威,唬得六七個小乞兒暫時不敢輕動,旋即又一咬牙承諾道:“‘小啞巴’今日討得一角碎銀子,少說值大幾十錢,等會兒取來分你們一人十錢。”
十錢!這是大多數乞兒乞討好幾日所得了!
對這些眼皮子淺的乞兒來說,這誘惑不小了,頓時將綁了談三的念頭拋在腦后,看向莊瑾一個個目露兇光,如同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