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南仙一時之間有些無言以對。她真有些意外,趙俁能讓耶律延禧的種活下來。
沉默了一會,耶律南仙才又開誠布公地勸道:
“犬守寒門,終無棄主之念;兒棲陋巷,豈生憎母之心?昔者,《詩經》有云“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故土之恩,血脈之親,縱歷滄海桑田而不可易也。”
“陛下雖偶有失策,政令或有乖謬,然宗廟社稷之重,山河故土之思,豈因君德之微瑕而輕忘哉?”
“昔管夷吾囚于魯而思齊,伍子胥奔于吳而念楚,縱身遭困頓,猶懷故園。今觀我輩,食大遼粟米而長,沐北國風霜而壯,氈帳穹廬育我軀體,胡笳羌笛鑄我魂魄。縱使廟堂之上政令失當,邊塞之間烽煙不靖,亦當效精衛銜石填海之志,慕杜鵑泣血歸鄉之情。”
“昔衛懿公好鶴失國,臣民猶冒死護駕;楚懷王信讒誤邦,屈子仍投江明志。家國之重,豈在一時興衰?當效犬馬之誠,竭股肱之力,令危局轉安。若因君上之失便生怨懟,棄祖宗之業如敝履,與背恩負義之徒何異?”
“大遼乃吾等根之所在,非陛下一人之國,你我雖為女子,亦當為故國所謀,護我山河。此非愚忠,實乃赤子之心,千秋萬代,不可移易也。”
蕭瑟瑟聽言,沉默了許久,才說:“縱有此心,又談何容易?如今大遼半壁江山已失,大宋大一統之勢已勢不可擋。你我又身為女子,困于這九重宮闕,不過大宋皇帝陛下玩物,又如何能左右大局,挽救大遼于水火之中?”
言罷,蕭瑟瑟的目光穿過窗欞,投向那深邃而遙遠的夜空,仿佛要將心中的無奈與悲涼,都化作星辰之外的虛無。
見蕭瑟瑟心中還有遼國,耶律南仙微微一笑,說道:“你幾個剛剛說過,這后宮中,她漢家女子不過半數,其她女子,要么是我遼人,要么是西夏人,還有一些是吐蕃人、西域一眾小國之人,西夏、吐蕃、西域諸國皆我大遼藩屬國,若教她等對你我唯命是從,即便不能跟那位鄭皇后分庭抗禮,亦能教宋主不小覷于你我,待到我等所生皇子、皇女長大成人,對外聯姻,何愁不能左右大宋朝政?”
有些話耶律南仙并沒有跟蕭瑟瑟說。
她不光是遼國的公主,還是西夏的皇后,天然就是趙俁后宮中胡人女子的領袖。
當皇后,她也覺得這有些奢望,畢竟,漢人王朝確實沒有胡人女子當皇后的先例,她想當上趙俁的皇后,面對的阻力肯定不會小。
但她如果真能掌控趙俁的一半妃嬪,絕對不只能在趙俁的后宮中呼風喚雨,要是她們給趙俁所生的兒子將來得到重用,她們給趙俁所生的女兒嫁入趙宋王朝的達官貴胄之家,那她在趙宋王朝便有了不可小覷的政治力量。
到那時,在她的影響下,遼國或許能得到更多的庇護也不一定。
不得不說,耶律南仙也不是空有野心,她的設想還是有點根據的。
然而,蕭瑟瑟搖搖頭:“此處不僅美人無數,亦不缺乏政治才能卓越之輩,臥虎藏龍。更遑論鄭皇后,性若淵渟岳峙,懷若虛谷藏珠。以孝事宗廟,以誠睦六宮,以智理內幃。更兼得大宋皇帝陛下所寵愛。你所謀,必難成也。”
耶律南仙眉頭微蹙:“鄭皇后恁地厲害?”
蕭瑟瑟說:“她淑德端方,才略過人,于后宮之中,其勢如崇岳擎天,威儀自生。且大宋皇帝陛下深鑒歷代寵妾滅妻之患,凡有覬覦皇后之心、敢越雷池之輩,無論位分高低、寵遇厚薄,一旦察之,必遭厭棄。我等嬪御之去留,決于君心好惡,不得圣眷者,安能久居于此?故六宮粉黛,咸知皇后之尊位,乃天子親護,莫敢稍犯,唯以恭謹自守為要。”
聽蕭瑟瑟這么說,一方面耶律南仙不禁有些嫉妒鄭顯肅竟然能如此幸運,得到趙俁如此深重的寵愛與庇護;另一方面,也做過大半年皇后的她,感同身受,對趙俁的好感大增。
耶律南仙其實很清楚,因為她是胡人的關系,哪怕鄭顯肅的后位不是這么穩固,也輪不到她。
所以耶律南仙說:“不得皇后之位亦不妨礙你我之謀也。”
不想,蕭瑟瑟還是搖頭:“我已說過,這后宮之中奇女子頗多,有鄭皇后姐妹,有宰相之女,有大將之女,還有五妃。”
說到這里,蕭瑟瑟又結結實實地給耶律南仙潑了一盆冷水:“你便是想教我大遼女子聽你命令行事,亦不可得也,只因她等已有令主。”
耶律南仙皺著眉頭問:“她是何人?”
蕭瑟瑟答:“蕭普賢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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