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看出來了方臘不愿意聽這樣的話,但他不在乎,因為他這話根本就不是對方臘說的,而是對跟方臘起義的人說的,所以他繼續自顧自地說:“如我義軍所主張地誅殺抵御朝廷改革不給民眾活路的士紳,便得到民眾擁護,從者云集,且只要我等不愿意再做義軍,接受朝廷招安,搖身一變,便可去朝廷當官,也不會為朝廷所不容,此乃兩全其美之策也。”
頓了頓,吳用又說:“當今陛下英明神武,收復青唐、收復西夏、收復燕云十一州,奪回被遼朝勒索去歲幣,常常給民眾免稅,又推出《士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等良策救民,于我百姓而言,已是恩同再造,澤被蒼生,北方百姓,如今無不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皆陛下之功也。若貴軍打出反抗陛下旗號,恐難贏得天下人心,或不得百姓支持,陷入孤立無援之境。竊以為,貴軍之旗幟,不應單純反對朝廷,而應聚焦于清除地方士紳,助朝廷推行改革上。如此,既可順應民心,又能避免與朝廷全面為敵,為日后招安留下轉圜余地。”
說到這里,吳用微微一笑:“此一家之言,若有不當之處,還望海涵。”
不等方臘說話,一旁的包康就說:“吳先生所言極是,我剛從北方歸來,經朝廷改革,北方政通人和,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每談及陛下,必言我圣主也,無不心懷感激,頌聲載道。若我義軍貿然舉起反旗,與陛下為敵,實非明智之舉。且陛下廣納賢才,勵精圖治,國家正步入盛世,民心所向,大勢所趨,不可逆也。”
見包康也這么說,方臘失望不已!
方臘的目光在吳用與包康之間來回游移,心中五味雜陳。他本想在這兩位智者面前展現自己宏偉的藍圖,卻未曾料到,二人竟都主張與朝廷和解,走招安之路。這與他心中的帝王之夢,簡直是南轅北轍。
這時,包康問道:“不知貴軍,今在何處?”
吳用沒有隱瞞,而是實話實說:“在海州,不日便要南下,盡數進入江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要是宋江義軍過江,跟他們方臘義軍搶地盤,那南方是誰的?到時候,是他宋江當南方的皇帝,還是他方臘當南方的皇帝?
關鍵,宋江義軍現在已經有十萬人馬了,而且還是跟宋軍周旋了兩年的十萬人馬,并且方臘聽說宋江義軍中有不少是正規的宋軍,這根本就不是現階段只有萬余民夫的方臘義軍可以比。
這讓方臘心中警鈴大作。
另一邊,包康不無詫異地問:“哦?貴軍亦要來我江南?”
吳用不無自豪地說:“北方改革已成,北方士紳再不敢抗拒《士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北方百姓已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無須我等再替天行道,而南方士紳依舊抗拒朝廷改革,欺壓百姓,民不聊生,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江南百姓仍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我等義軍自當南下,解救江南百姓于倒懸。”
說到這里,吳用說出他此行的目的:“我此來,便是與貴軍商議,如何聯合,誅殺士紳,助朝廷改革,幫南方百姓過上北方百姓那樣的生活?”
包康點點頭:“此事確需商議,若你我兩家能齊心協力,解放南方指日可待。”
方臘擠出一個笑容:“二位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如何聯合,還須從長計議……”
接著,方臘就“很熱情”地張羅吳用和包康去休息。
不想,對方臘還是有所了解的包康,轉頭就又回來了,他對方臘推心置腹地說:
“我去北方看過了,那里如今發展得極好,即便教我等來治理,也斷不可能做得更好,且你道宋江一伙為何能轉戰北方兩年多不被剿滅,蓋因朝廷并無剿他之心,并未動用擊敗西北二虜的神機軍、四輔軍及邊軍對其圍剿,不然,其部安能逍遙至今?”
“我南方百姓對朝廷并無惡意,只恨士紳不給其活路,若舉錯義旗,只怕前功盡棄。”
“……”
包康跟方臘說了很多,都是勸方臘不要選錯了對手的金玉良言。
關鍵,方臘義軍中的大多人,包括方臘的頭號智囊方肥,都贊成吳用所說的,也就是,主張他們跟宋江義軍一樣,只殺士紳,不反朝廷,這樣,他們不論輸贏都能當官,成為新的士紳。
對此,方臘很郁悶,也不知道該怎么選他們的政治綱領?
直到這天,方臘最期待的汪公老佛也來投方臘了。
汪公老佛不是自己來的,他還帶來了三百摩尼教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