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仍有異議者,非不知遷都之利,實乃戀汴梁之私產,惜一己之安逸!
此等心思,非為國家,專為私利,居心叵測,昭然若揭!為國者,當以陛下之心為心,以社稷之重為重。若抗旨阻撓,便是負君負國,何配為大宋之臣?
遷都之事,陛下既已立誓,便是天命所歸。誰敢逆之?必誅無赦!”
宰相、宰執紛紛表態,而且各個態度強硬,壓得那些不愿意遷都的大臣,一時之間不敢提出異議。
見此,蔡京趁熱打鐵,以朝廷的名義,開始頒布準備遷都的命令,命戶部立即招募匠人、民夫,工部更是直接在工部侍郎李誡的率領下前往燕京設計新的都城和皇宮,同時,派人尋找原材料最好的地區,興建水泥廠、鋼材廠、磚廠,為新都提供建材……
隨著遷都的命令下達,汴梁城恰似被抽去梁柱的樓閣,一日日顯出頹勢來。
往日里寸土寸金的御街兩側、金明池畔,旬月間便跌去三成。
那些倚仗祖產占地千畝的勛貴世家,名下財產日日縮水。
昔日千金求購的臨街鋪面,如今掛出半價,仍無人問津。
有那急著脫手的,甚至愿以原價三成賤賣,只求換些現銀周轉,卻只見牙人搖頭,道是:“燕京那邊剛劃了新坊區,誰還肯把錢砸在這過氣之地?”
曾有宰相府鄰的宅院,年前還能值萬貫,如今富戶們盤算著遷都后“空宅無人守,盜患必生”,竟跌至三千貫仍難出手。
更有那商鋪云集的樊樓一帶,綢緞鋪、酒樓、金銀鋪的掌柜們日日聚在茶肆嘆氣,往日“一鋪養三代”的黃金地段,如今租子降了一半,租戶仍多有退租,說是要隨朝廷去燕京開新鋪,不愿留在此地喝西北風。
那些在汴梁盤桓了數代乃至數十代的豪門權貴。田莊在城郊,當鋪遍街巷,族中子弟多在京中任職,連祖墳都葬在京畿的風水寶地。遷都于他們,無異于釜底抽薪——田宅貶值事小,失去了汴梁的地利,日后在朝堂的根基、族中產業的命脈,都要被連根拔起。
于是,他們在暗地里的動作便多了起來。
有些人抱怨:“陛下此舉,分明是要斷我等生路!燕京那苦寒地,能比汴梁繁華?遷去了,我等祖產何在?族中數百口人,喝風不成?!”
鄭紳起初擔任直省官,這是一種地位普通的低級官職。低到他連老婆和孩子都賣了。老婆后來輾轉嫁給了河東名將張蘊,女兒鄭顯肅被他賣進宮里當了宮女。
后來,鄭氏被趙俁娶為皇后,鄭紳開始獲迅速升遷。
到了現如今,鄭紳已經被趙俁封瀛海軍節度使,加正二品檢校太師、從一品開府儀同三司等,鄭顯肅的兩個兄長鄭翼之、鄭成之分別是陸海軍節度使和安德軍節度使。
靠著鄭顯肅當上了皇后,這些年,鄭氏一族成了大宋新貴,在汴梁城廣納田產、房產,富甲一方。
鄭氏一族,絕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典范。
可遷都令一下,鄭紳見汴梁田宅、商鋪價大跌,心疼不已,是真不想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便想進宮找女兒說說,看能不能讓趙俁緩一緩遷都,讓他們將家產賣了再遷都也好啊。
見到鄭顯肅后,鄭紳說:“遷都,吾家產業損甚,族人難安,汝可向陛下言,緩之?”
感覺這么說有些不妥,鄭紳又說:“汴梁百姓聞遷都而泣,恐生民變”,還說:“燕京初定,水土不服,恐傷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