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力量如同涓涓細流,匯聚在他已經幾近干涸的意志之河中。
“我馬上就回家了,馬上就回家了。”
他在心中不斷地對自己說。
聲音雖然微弱,但卻無比堅定。
車子在路上時不時地顛簸一下。
他咬著牙,強忍著那幾乎要讓他昏厥過去的劇痛。
路邊的街景在他眼前快速掠過。
他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張照片。
期間無數次,他就要堅持不住。
無比的口渴。
但他不能夠喝水,一喝水,立刻就死。
丹田破碎,經脈壞死,那一身境界,已經被廢。
現在的他,比病入膏肓的普通人還糟糕。
時間悄然流逝。
他終于下了高速,立刻朝著永安殯儀館開。
就要撐不住了。
上山時,他快速撥打了沈無蕭的電話。
電話接通,他壓著聲音:“殺不死他,來永安殯儀館。”
說罷,掛斷。
車子上了山。
現在天都沒有亮。
停在了殯儀館的時候,他甚至踩剎車都沒有多少力氣。
一車子就撞在臺階上。
車門艱難的被推開。
蘇梓銘踉踉蹌蹌的下了車。
渾身血淋淋的。
眼神恍惚。
蘇梓銘的身體像是被暴風雨摧殘后的殘枝,搖搖欲墜。
每走一步,傷口鮮血不停地從他破碎的衣衫下滲出。
在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那些夜半的工作人員嚇得全都跑了。
他們不怕鬼怪之說,但怕這樣連鬼見了都要跑的人。
蘇梓銘拖著身體,到了冰棺。
看到嚴斐,他終于流露出笑容。
用力推開,伸出手,用盡所有力氣抱起那已經冰冷的尸體。
她的面容依舊美麗,卻被死亡籠罩上了一層灰霾。
蘇梓銘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還好,趕上了。”
“你們等等我啊!”
蘇梓銘抱起她,咬緊牙關,艱難朝著外面走去。
還有一小段山路,才能夠道小夢的墳前。
總是要團聚的嘛。
夜風在呼嘯,吹著他的頭發。
像是在為這悲慘的一幕奏響哀歌。
他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時不時癱在地上。
即便如此,依舊背著嚴斐朝著女兒的墳墓方向緩緩爬行。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耗盡他最后的力氣。
可他的依然背著嚴斐,仿佛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她。
用盡所有力氣,終于,他站在了女兒的墳墓前。
那石碑在他眼中仿佛是整個世界最沉重的存在。
他緩緩地跪了下來,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就像他破碎的心發出的悲鳴。
他輕輕地將嚴斐的尸體抱著,顫抖的手撫摸著女兒墳墓上的石碑。
上面刻著的名字刺痛著他的眼睛。
“寶貝,爸爸來看你了.......還有媽媽,我們一家團聚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身體向前傾,額頭抵在石碑上,淚水混合著血水從他的臉上滑落。
“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我是個失敗者。”
他哽咽著,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此時的他,生命的火焰正在一點點熄滅。
可心中的悲痛卻如同洶涌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周圍的世界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絕望。
變得一片死寂。
只有他那悲痛欲絕的啜泣聲在這片寂靜中回蕩。
訴說著一個男人失去所有的痛苦與無助。
一會兒后,沈無蕭趕到了。
他的手下也來了。
一路走上來,一條路都是血。
蘇梓銘完全是死撐著的。
聽到動靜,蘇梓銘靠在墓碑上,抱著嚴斐,看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