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
一名傳話的小太監,在馮保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馮保將這個小太監打發了,接著通政司的官員就送來了內閣票擬好的奏疏。
馮保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起身來到裝奏疏的秘匣前,迅速找到了蘇澤的奏疏。
馮保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蘇澤的奏疏和其他的幾份奏疏裝在一起,搬到了自己的桌案上。
看完了這份奏疏,馮保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位蘇翰林,當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但是這份奏疏上的內容,卻讓馮保心思翻動。
作為司禮監秉筆,整個太監體系頂點的人物,馮保又怎么看得上內承運庫的那些東西。
內承運庫的管事太監,在貢物快要擺壞掉之前,用處理的名義將這些貢物變賣,這是內承運庫里那些辦事太監的一項“福利”。
馮保看了一眼身后的陳洪,陳洪就兼著一個“勾當內承運庫”的差事,管理著內承運庫。
任何一個體系,在運轉了一定時間后,就會誕生所謂的潛規則。
所謂靠山吃山,就算是負責搬運皇城內糞水的太監,也有自己撈錢的偏門,更何況內承運庫可是皇帝的內庫,陳洪靠著這個差事,成為司禮監內僅次于掌印李芳,以及執掌東廠的自己下的第三人。
當然,馮保看不上內承運庫這點油水,但是這不代表他不需要。
如果按照張居正的建議,在登萊設立市舶司,宮里派遣市舶司太監,負責將多余的貢物外銷,那這可是個天大的肥缺。
張居正派人傳話給自己,既是要自己支持蘇澤的奏疏,同時也是提前告訴自己,將這個職位掌握在手里。
馮保意動了。
作為領導,要帶著自己的手下一起進步。
馮保是司禮監的三巨頭之一,他也有大量的干兒子干孫子。
對于他們這些太監來說,所謂進步無非就是升官發財二事。
馮保心中盤算著,自己的義子中誰適合擔任這個職位,然后小心的將奏疏扣下。
這樣的大事,馮保自然不可能私自批紅,這份奏疏必然是要上呈到皇帝的御案前的。
但是馮保可以將這份奏疏一直拖到最后的時刻,不給李芳和陳洪過目,直接送到皇帝的面前。
那馮保就可以掌握主動權,然后打得其他人一個措手不及,從而將自己的人手推上去。
盤算著下一次送奏疏的時間,馮保又將蘇澤的奏疏仔細看了兩遍。
——
“父皇!”
翊坤宮中,朱翊鈞正在向隆慶皇帝匯報自己這些日子讀書的成果。
隆慶皇帝和他爹不一樣,他很享受這種家庭的氛圍,而李貴妃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經常讓兒子來宮中,營造這種溫馨氛圍,吸引皇帝來翊坤宮坐坐。
這些日子以來,朱翊鈞日講經筵都很勤快,隆慶皇帝考較了他一些功課后,更加滿意了。
“詹事趙貞吉,少詹事殷士儋,教導皇儲有功,賞賜玉帶。”
“東宮講官,賜銀十兩。”
皇帝心情不錯,又給東宮的師傅們發了獎金,干脆在翊坤宮和李妃朱翊鈞一起用了午膳,然后在翊坤宮處理起了政務。
“馮大伴!”
朱翊鈞看向馮保,驚喜的喊道。
他是馮保帶大的,所以和馮保有很深的感情,不過現在兩人的身份也發生了變化。
馮保是司禮監的二把手,朱翊鈞也被冊封為太子,馮保也不敢和朱翊鈞太親近,跪下行禮過后,就匆忙帶著奏疏來到了皇帝面前。
朱翊鈞則跟著馮保,走進了翊坤宮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