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繼續說道:
“既然娘子知道經緯,那就好辦了。”
“這緯度其實很好算的,斗星高垂于天際,亙古不變,只需要測算和斗星夾角,就能確定緯度。”
蘇澤說道:
“當年鄭令公下西洋,用的就是牽星板觀測斗星,再結合海圖,就能確定緯度了。”
蘇澤也沒有直男到講述三角函數的計算過程,如果只是理解概念,趙令嫻還是很快想明白了。
“那經度呢?”
蘇澤嘆息說道:
“經度是最難的。”
“我們所在的大地繞日旋轉,這經度其實就是時間之差。”
蘇澤怕妻子不理解,又說道:
“當年鄭令公就發現了,有時候航行的時候日久不落,而有時候航行日驟而落,這就是因為各個經度時間不同,而海船航行跨越經度的原因。”
“如果要確定經度,可以以京師所在的正午之時為‘正平時’,然后到了一個地方測算當地的‘正平時’,兩者之時間差,就是經度。”
這時候趙令嫻腦子已經漿糊了。
蘇澤就像是后世那些給文科女朋友講解科普的理工直男一樣,自顧自的說道:
“但遠航萬里,如何確定京師正平時?這就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天鐘法,觀測天象,尋找到一種獨立于日升月落的天象授時,那到了一個地方,只要確定當地時間,再觀測天象得到天象授時,兩者的差就是經度了。”
“另外一種是時鐘法,就是制造一只完全精準的鐘表,核對鐘表和當地日時,再算差額,就能得到時間。”
“鐘表?”
看到妻子疑惑的表情,蘇澤才想起來,歷史上西洋鐘表是萬歷年間才流入明朝。
他說道:
“鐘表就是漏刻,圭表日冕。”
趙令嫻雖然沒聽懂,但是還是露出一個笑容,給蘇澤極大的情緒價值。
蘇澤沒有繼續講,經緯的計算還是有點超綱了。
但是經緯度,特別是計算經度,這是遠洋航行最重要的科技樹。
其實現在的航行,包括那些西班牙和葡萄牙來到大明的商船,都不是“遠洋航行”來的,而是和當年鄭和下西洋那樣,貼著大陸一路繞到大明的。
如果遠離大陸,那船很快就迷失方向,接下來就只能靠著運氣,能不能找到大陸或者島嶼了。
涂澤明來信其實就是講了這樣一件事。
登萊市舶司的一艘商船,在出港后遭遇風暴吹離了航線,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而這艘商船僅僅是只是前往倭國貿易的。
如果是后世,山東出發的商船,只需要一路向東南航行,路過濟州島就可以抵達長崎。
但是現在船只無法遠離大陸航行,所以前往倭國有一南一北兩條路。
北線就是貼著朝鮮半島,從萊州線北上到遼東,然后一直航行到釜山,再通過朝鮮海峽抵達倭國邊緣。
另外一條南線,則是從福建出發,前往琉球后再北上進入到鹿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