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生口中說的每個字都變得具象化,顧迎清看見往事在眼前浮現。
現實變成一塊虛化的背景,他和她的每一段關鍵轉折,像電影一樣上演又定格,再瞬閃而過。
趙家的客房、吸煙室、衛生間;
飲泉路1號的那一晚;
洋房洗手間外逼仄的走廊,吸引的柔軟地毯,夏夜晚風與香煙:
養老院外,在車燈光影里起舞的塵埃,車廂中gps的語音播報;
第一次參與鄧榮濤的飯局時,她穿著的白色長裙,身后被他拽掉的系帶;
……
雖然不至于和他現在所說的每個字截然相反,但毋庸置疑,是她開的這個頭。
后面他們兩個都不無辜。
顧迎清看著自己面前的餐碟,銀勺映出她畸變的面孔。
她低聲打斷程越生的:“但我們已經結束了。”
程越生愣住。
顧迎清知道他在看自己,她卻眼皮都沒動一下,不想看他,也不想看其他。
她自顧自說:“沒有任何的感情,是一方死纏爛打就能成的,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是跟程越生在一起過,那又怎么樣?他貪圖我年輕,我貪圖他能帶給我刺激,大家一拍即合,又有什么問題?”
她說到這里忍不住抬頭掃視眾人,發現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在座的一張張面孔好似npc,縱覽過去,發現他們的眼神也是空洞洞的毫無生氣。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你們有什么想議論的可以私下慢慢議論,反正我也還沒搞清楚你們誰是誰,這輩子還能見得上幾面,”顧迎清無所謂道,“程總,大家好聚好散,你不用迫不及待地將一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她說完,瞧向律師:“不好意思耽誤各位時間了,你們請繼續。”
趙柏相深吸一口氣,朝律師頷首。
家族辦的律師開口道:“各位,按照趙鴻槐生前要求,在葬禮結束后宣讀遺囑。”
隨后又分別介紹身旁的誰是無利害關系的見證人,誰是遺囑起草律師,誰又是指定律師等等。
緊跟著從保險箱中取出經公正的遺囑,確認無誤后,播放公證視頻。
趙柏林和趙縉看到視頻中的趙鴻槐時,神情雙雙松懈了不少。
因為這分明就是去世前不久的趙鴻槐,而屏幕上方的時間也印證了這一點。
說明這一份是新遺囑。
而且這份遺囑極有可能是以趙縉為中心,即便不是,也增加了趙縉的受益內容。
但隨之公布的遺囑內容卻似一盆冷水。
遺囑中,趙鴻槐除了將自己的不動產與現金平均分配給家族成員;
又將自己手中所持的除德信外的,上市與非上市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五十按直系親屬人頭均分,剩余百分之五十將捐贈給信托。
至于重頭戲——他手中擁有的德信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七十,將贈與一家剛成立的信托基金,而該基金由趙柏相和許安融打理;另外百分之三十贈與趙星淮,成年前由監護人趙柏相與許安融代為打理。
也就是說,德信的股份,趙柏林一家是一毛沒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