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年終究還是如了宋家老老小小所有人的愿。
放榜那天,不知為何,宋家人都保持著詭異的默契,沒一個去上工上值上學的,全都在家里待著。
一開始宋老頭還想保持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去衙門上值,可是剛過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待不下去了,洗腦自己這可是他大孫子人生中的大喜事,破天荒地請假回家了。
回到家后,宋家人全都在。
所有人為了裝作一副平常的樣子,于是乎宅子里的地全都被掃了無數遍,角落里的柴火幾乎都被劈成木棍了,墻上的窗戶框都要被擦的泛光了,院子里的幾個菜園子里的菜被灌了一遍又一遍,鍋里的茶水也是燒了又燒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為何,心里總是有一股特殊的信念感,總覺得大郎此次定會高中,一想到這,沒一點兒心思去干其他的事兒了。
若這次中了,那便是舉人了,可以授官了,宋家也算是真的熬出頭了。
所有人都不淡定,除開宋沛年。
因著昨兒晚上多看了一會兒書,宋沛年早上便賴床睡了一會兒懶覺,宋老太和黃有慧無數次不經意從他的門前經過,他都不知道,依舊睡的很香甜。
等到他起床,推門而出,又進了前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又都紛紛欲言又止。
宋家人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感受,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宋沛年睡的迷糊,洗漱后,抱著大碗便開始吃早食,見他實在吃的認真,都不好意思問他什么了。
一家子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默默干著自己手中的事兒。
黃有慧和兩個妯娌在燒茶水,全都出神望著跳動的火苗。
可一定要中啊,她還想著穿金戴銀回娘家炫耀呢
可一定要中啊,她還想著給幾個女兒找個好婆家呢
宋老頭吃著煙,出神望著半掩的大門,煙灰落在身上都不覺得,還是宋老太看見幫他拍了拍,“哎呀,你怎么又將煙灰弄得到處都是,你今兒個穿的是新衣裳,頭一天穿就燙個洞...”
宋老太還在喋喋不休,宋老頭突然捂住她的嘴,動了動耳朵,“你聽,是不是有鑼鼓嗩吶的聲音?”
“哪呢?”
宋老太偏了偏頭,將耳朵對準大門的方向,“有嗎?”
正想說宋老頭出現幻聽了,那聲音卻好像真的出現在耳邊,老兩口全都一個激靈看著對方,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那閃爍的光芒。
異口同聲道,“真有!”
這時五郎也從外面沖了回來,“爺,奶,好像有吹嗩吶的打鼓的朝我們這邊來了!”
一句話讓宋家人全都精神了,全都檢查自個兒的儀容儀表,捋捋頭發,扯扯衣袍,黃有慧還順手幫宋沛年扯了扯衣裳。
隨著嗩吶聲越近,宋家人的心便跳的越快,全都死盯著門口,直到那隊伍出現,一家人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看著小役一張一合的嘴巴,訴說著宋沛年鄉試的結果,“恭喜貴府郎君宋沛年,此次鄉試高中頭名,解元...”
中了,真的中了!
宋家人全都活了過來,容光煥發,塞紅包的塞紅包,倒茶的倒茶,搬椅子的搬椅子
還是宋父這個曾經的應試生最先反應過來,“頭名,竟是頭名!是解元!”
宋沛年在一旁‘低調’拍了拍衣裳,“我也沒有想到一不小心就考了個頭名出來。”
宋父:
這么討打的人,竟然是他親生的,心里酸溜溜的,還一不小心~
誰他爹的一不小心考個解元出來啊!
等到報喜的小役們散去,又是附近的鄰里來道喜,宋家人全都以禮相待,上茶水,上點心,臉上的笑就沒有斷過。
宋沛年經過的時候,又聽到了宋老太的‘老話‘,“這讀書人啊,一定要選對夫子,不一定看他教得好不好,學問好不好,而是要看和咱們的孩子合不合,我家大郎之前就被夫子克了...”
宋沛年深吸了一口氣,看來他這輩子終究要有一個對不起的人了。
黃有慧那邊已經在給婦人們傳授她教育孩子的經驗了,宋沛年聽了兩耳朵,說的還挺頭頭是道的。
宋父也不甘落后,也和宋老頭一起傳授自己的教育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