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義士看不過眼,貧僧曾聞荊南一帶,有位姓蕭的好漢,暗中聚集些人,專一尋彌勒教的晦氣,叫慧德大為薅惱。”
孫安贊道:“此等人物,必是少見的英雄好漢,若得機會,真想見上一見。”
“自然是有機會的,大師出身六和寺,可知錢塘江旁邊有一位丐幫幫主?”周澤一面說,一面朝孫安使個眼色,至于那姓蕭的好漢,他心中有些猜測,只是此時顧不得。
“若說是他,貧僧倒也知些,此人姓尹名冠,江湖人稱團頭金,世襲為丐幫幫主,執掌綠桿子為信,掌管杭州上下乞丐,因得其勢,在杭州也算的上是有名有姓的富戶,周掌柜問丐幫作甚?”
“實不相瞞,這明州軍中有一位都頭,暗中身份乃是丐幫長老,卻遭廣元殺死一家七口。莫非彌勒教與丐幫有甚瓜葛不成?”
廣慧嘆道:“不想竟是如此,既是周掌柜問起,貧僧便說一說也罷。尋常人不知丐幫內情,只當一個人窮到了不得不討飯的地步,也算是窮到底了。卻不知乞丐依舊分成三流九等,依然有尊卑上下之分。”
“丐幫中人,可分為四類,其一為大筐,由瞎、瘸、聾、傻、啞、癱等殘病乞丐組成;其二為文行,指有醫、卜、星、相、地理、書、畫、棋、彈詞、鐸等一技傍身之人。這兩類只是乞討,或以機巧換些錢財。那第三種第四種最為可恨,一為武行,有好些的,只耍些拳腳棍棒討賞錢,卻有那蠻橫,卻強要他人錢財;至于這第四種,稱之為蛇行,只此蛇卻非彼蛇,乃專指拐賣婦女及兒童之流。“
周澤喟嘆:“世人皆知三教九流,卻不知下九流之中最為末端的乞丐當中,依然有那最底層之人飽受摧殘。”
廣慧道:“此言甚是,那被蛇行乞丐拐走的人,倘使被賣了,尚且能落個完整身子,有那無人要的,輕則被打斷手腳,重則挖去雙眼,割鼻切耳,充為大筐中人。似這些低等乞丐,倘若交不齊份子錢,輕則掌嘴擊臀,重則便是活活打死也無人問津。”
“可惡至極!”孫安雙拳緊握。
淪為乞丐之人本就可憐,又如此悲哀,豈容得孫安不怒?
“當年我與尹冠此人也有些相識,其人狡詐貪婪,在丐幫之中掌控大大權,勢力遍布兩浙路杭州、越州、睦州、婺州、明州、臺州各處。凡丐幫所得錢財,除卻飽腹之用,各處長老都要交到他的手中,分為五份,其中三份均與群丐,一份交與官府,另一份則是由幫主、副幫主、以及各處長老均分,因此杭州及各地官府不去拿他。”
李二聞言譏笑不已:“如此看來,這明州知州必知雷有德的身份,也拿了丐幫的一份錢財。怪道他因雷有德之死大發雷霆,原是怕斷了他的財路,還因此牽連了一個緝捕巡檢進去。官府之人果真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孫安聞言面色變幻,李二這話可是連他也一道罵了進去,只不過孫安無從辯解。
“我本以為此處知州有識人之明,應當不是那等貪官污吏,豈料其...我道為何官府不思資助這些乞丐,原來是要從中牟利。”連孫安自己都不曾注意,他的心態已經在廣慧這一番講解之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