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工作后,陳教授比著地圖,開始向我講解運輸機的詳細飛行路線。
昨晚8點,運輸機由江南出發,途徑南京、鄭州、寧夏、新疆等地,于今天凌晨2點15分進入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隨后失聯。
運輸機上共有三人,一名機長,一名副駕駛,一名飛行員,并搭載著最先進的衛星定位系統。可失聯后,衛星定位隨即消失,科研所再也追蹤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陳教授,恕我直言,昨晚暴風雪很大,最大的雪塊能有成年人拳頭大小。運輸機在這種情況下失聯,很可能已經……”
“墜毀”二字我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注意到陳教授的臉色已黯淡下去,無論誰都能看出他心里的悲傷和痛苦。
其實,他口中所謂“失聯”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要知道在西昆侖山脈,“失聯”往往和“死亡”是劃等號的。
“我相信他們還活著……”
陳教授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沙啞,這句話的最后幾個字幾乎輕得聽不清楚。
看著眼前這個頭發已盡數花白的老人,我不由得鼻頭一酸。這件事的實際情況陳教授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之所以這樣說,我想只是不愿意放棄希望罷了。
畢竟,人類大多都是靠希望而活的。
但在不可抗拒的大自然面前,所謂希望總是顯得脆弱而可笑。
“夠了,我看你就是怕死不敢做這個向導,無需諸多借口!”邢然指著我的鼻子道。
本來我實在不愿得罪科研所的人,可這個四眼田雞從一開始就處處針對我,現在還出言不遜。我實在心中窩火,沉吟著道:“我不是喜歡潑別人冷水的人,只希望你們能認清現實。”
我指著地圖上用紅筆畫圈的地方,繼續道:“從地圖上看,信號消失的地方是公格爾峰北坡。公格爾峰是西昆侖山脈第一高峰,海拔7649米,明暗冰川不計其數。險峰、冰川、寒風、低溫,任何一樣都足以致命。再加上昨晚那場暴風雪,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人類的生存幾率有多少,你這個地質學博士應該比我清楚!”
“你!”邢然被我一句話懟得沒了脾氣,只能瞪著眼死死盯住我,一臉的不服氣。
我毫不避諱他的目光,反而逼視著他,正色道:“我做這個向導,的確是趕鴨子上架。我覺得并無不妥,趨吉避兇本就是人類的本性。但我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就一定要保證你們所有人的安全!”
邢然一推眼鏡,似要發作,卻被陳教授當場打斷:“小高同志,你說得對,對于這種危險系數相對較高的救援行動,我們的確要有思想準備。”
他有意無意地瞧了邢然一眼,繼續道:“我們這些書呆子,有時候思想難免迂腐,小高同志你見諒。”
邢然被駁了面子,臉色難看極了,就像一口吞了個黃蓮,悻悻然退到一邊。
黑旋風見狀,給我使了個眼色,故意厲聲喝叱道:“高占,你小子膽肥啊,竟敢這么跟邢博士說話!”
我自然明白黑旋風這是借力打力,有意給邢然臺階下。
怎么說邢然也是科研所的大博士,而且黑旋風發話了,我只能接茬道:“邢博士,不好意思,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但請你明白,我也是為了大家好。”
邢然悶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不礙事,不礙事。”陳教授拍了拍我的胳膊,瞇著眼微笑道,“小高同志,關于這次救援行動你還有什么想法?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
“西昆侖山脈地形復雜,如果有什么突發狀況,我一個人怕是應付不過來。所以,我需要找兩個幫手。”我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