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西行了半日,天色已近黃昏。
商隊尋了個小沙丘,今夜他們將在這里歇息。
數百匹駱駝,被圍成了兩個大圈,貨物都被卸了下來,堆在了圈中央地帶。
周圍的那些鏢師和隨從們,扎起了七八朵篝火,商隊里剩余的食物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咸菜和干餅。
不知道哪個隨從在商隊角落里藏著一些肉干,恰巧在搬運貨物的時候,被別的隨從給發現了,當即被眾多鏢師和隨從哄搶一空。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得食用剩下的咸菜和干餅,商隊里面有兩名婦女,專門伺候馬管事的起居飲食。
郭小九今天被破天荒地請到了一起,得以與馬管事共同用膳,在他的身側,正是那兩名婦女,馬管事坐在他的對面,奎子伺候在馬管事的身旁。
在馬管事的身后,有兩名很年輕的帶刀隨從,約莫是馬管事的貼身隨從,蹲在馬管事的身后,望著篝火上鐵鍋里的肉湯發著呆。
篝火周圍就這寥寥數人,在馬管事的身后,就是駱駝與堆積成山的貨物。
還有一個被草席裹起來的年輕沙漠浪人,瞇著眼睛無精打采地偶爾往這邊瞧上幾眼。
馬管事揉了揉滿是皺紋的臉頰,又捏起了自己的胡子:“去給那人端碗肉湯潤潤。”
長相平庸但身材姣好的一位婦人,笑著拿起身側的瓷碗,揚起一勺肉湯,倒入了碗里:“好,馬管事您還真是菩薩心腸呀。”
另一名婦人沒有過多的話語,剛才進膳的時候,她也幾乎不說話,只有馬管事偶爾沖著她夸贊幾句或者問話的時候,她才會揚起頭來。
這位看似冷漠的婦人,面容上有些憔悴,約莫是受不了這沙漠里的氣候。這位婦人身材比之前那位婦人還要惹火一些,再年輕一些,肯定是一位搶手的可人兒。
不久之后,那位婦人回來,放下了碗碟,開始望著篝火發呆。
前些日子有幾個鏢師碎嘴,說這兩婦人都是馬管事早些年惹下的情債,甩也甩不掉,這不,就連跑這千里黃沙,都非得跟在身邊。
這話不知怎滴就傳到了馬管事的耳朵里,那兩個鏢師,當天夜里就被奎子拉到僻靜地方,狠狠拾掇了一頓,第二天硬生生的連走路都困難。
馬管事也不否認,也不承認,別人也就只敢在暗地里還碎嘴幾句,可萬萬不敢大聲地宣揚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這沙漠之中吹起幾陣子涼風,讓人能把白日里那些炙熱都給拋到腦后去。
馬管事對著身后的兩個貼身隨從擺了擺手,兩個隨從急不可耐地取下了篝火上的鐵鍋。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馬管事這才伸出手,放在了跳躍的篝火之側,望著遠處戈壁盡頭的絢爛星空,瞇起了眼:“年輕時候,就盼著能為幾位老爺跑次漠北,后來呀,如愿以償了,卻想回去在隴東城里安安穩穩的呆著養老,都沒那個機會了。”
“我老頭子呀,第一次跑漠北的時候,就遇到了馬賊,那個時候馬家的管事還不是我,我是看著那位老爺子,倒在了我的身前,后來,來了旁人,我馬家貨物沒有丟,可老管事的命,卻丟在了這黃沙里,我吆,多半也是這個命嘍。”
他身側此時已經坐著那位好心的婦人,婦人笑了笑,攏攏鬢角的發絲:“馬管事,您身體還硬朗著吶,這又是說哪門子的胡話。”
不同與她,看似冷漠的婦人,卻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打量了馬管事幾眼,也沒有說話,可能呆得有些煩悶,她沖著馬管事點了點頭:“馬管事,我身體有些不適,……”
“那就去休息,我一個老頭子,不用一直看著。”馬管事沖著那位夫人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