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子已經去吩咐值夜的鏢師,和規劃明日的路徑。
有一名隨從悄悄貼近到了馬管事的耳側,小聲的在他耳邊呢喃了幾句。
旁人聽不清再說些什么,可馬管事年紀雖然大了,耳朵可不聾,聽得真真切切。
只瞧見他瞪圓了眼,又抬起頭來,多打量了幾眼遠方的夜色:“我馬家行走在這漠北之中,已經有個十幾年沒有遇到馬賊敢打我們的主意了。”
“真有馬賊?”一側的婦人,見到馬管事這般模樣,又想起了馬管事剛才的碎碎念,皺著眉頭問出了聲。
“你呀,一個婦道人家,這么晚了,還是先去歇著吧,操這份心干嘛。”馬管事拍了拍身側婦人的肩膀,看不出來臉上的表情。
早在這之前,郭小九就已經獨自靠坐在了一匹駱駝身側,抱著后腦勺,想著心里的那位姑娘。
“吆嚎!”突然一聲來自沙漠盡頭的嘶吼,打斷了郭小九的思緒,他皺了皺眉頭,用手輕輕拍在了身側的刀鞘上。
“是馬賊!”此時負責輪崗值夜的鏢師,回頭沖著商隊里喊了一嗓子。
那些原本已經準備歇息的鏢師,都提著兵器,有的從駱駝圈里鉆了出來,有的就靠在駱駝背上,都已經瞧向了遠處的夜色。
夜色之中,跳出了幾道亮光,然后是十幾道,之后是上百道。上百道亮光,照亮了半片戈壁上的天空,比那夜空上的繁星還要明亮!
那些亮光并沒有立馬沖來,呆在遠處的夜色之中,靜靜的等待著這邊的動靜。
郭小九站起身來,沒有走到那些鏢師的行列,而是快步靠近到了馬管事的方向,那里還有一名佩刀的江湖浪人,如果沒有猜錯,這個時候正巧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馬管事的身側,奎子已經提著劍,站在了一旁。
郭小九近到篝火旁,正巧聽見奎子那粗大的嗓門嚷嚷著:“我們會盡力而為,若是實在攔不下,老爺子您就丟了這貨物,跟著兩位婦人悄悄離開這里。”
“呸!”馬管事沖著篝火啐了口唾沫:“這是在漠北,遇到了馬賊,沒得道理可講,根本逃不掉,而且,你攔不下也得攔下,命可以丟,我馬家的貨物不能丟!”
“可是……”奎子攤著手,一臉的無奈,這可是七八十號兄弟的性命呀。
“沒有那么多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你們鏢局上下四五百口,這些年來,在隴東城里,吃的是誰家的?喝的又是誰家的?”
馬管事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已經站起身來,雙手疊放在小腹之前:“見到那些馬匪,先問問他們難道不知道我隴東城馬家,在這漠北行商的依仗是什么嗎?”
可能正在氣頭上,馬管事并沒有看到郭小九已經站在了他身后的一匹駱駝旁,悄悄地隱藏在了駱駝腹下,不仔細打量,還真瞧不出來哪里藏著一個人。
“我們今天七八十個鏢師的性命,怕是要葬身在這黃沙里了!”奎子說了一句不疼不癢的話,沒有再理睬馬管事這個不通人情的老頑固,已經背著身,向著那火光亮起的方向走去,那里已經有七八十號鏢師,拿著兵器,有些無措的時不時回頭往這邊瞧上幾眼。
待到奎子走得遠了些,馬管事這才苦著臉,微微嘆息了一聲。
就在馬管事嘆息聲落下之際,那先前病泱泱躺在草席之中的漠北浪人,扶著身子坐了起來,臉上擠出了幾抹笑意:“馬家的管事?”
馬管事聽到聲音,扭過頭去打量了幾眼:“你還真是馬賊?”
“是!”那漢子笑著徹底站了起來:“你隴東城馬家依仗的,是漠北的許家堡,可惜,許家堡在幾個月前,被人給滅了,如今,那許家堡的大公子,還在我們寨子里當著一位先鋒,你們的行蹤呀,還是得多虧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