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漢子的話后,馬管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幾分,他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倒在這黃沙里。
好像明白了現在處境的馬管事,輕輕擦拭掉了額頭上的汗珠:“敢問,你們寨子多少人?多少馬?”
“不好說!”那漢子已經伸手扶在了彎刀刀柄上:“不過最近有一百五六十匹馬,人就更多了,約莫二百多人。”
“奎子!”馬管事可不敢再怠慢,已經扭轉了身,蹣跚著想要向著奎子的方向跑過去。
一百五六十匹馬,二百多馬賊,他們這些人難道今天夜里,真的就要全部葬身在這黃沙里了?
馬管事先前能在奎子的面前逞強,那是因為他相信只要說出他們隴東城馬家在這漠北的靠山,多大的馬賊,都得給幾分情面。
什么時候,這漠北的許家堡都倒臺了?不管是不是這個漢子在騙他,他都不敢怠慢。
這可是幾百口的性命,包括在隴東城里面的那些人。
奎子好像聽到了馬管事的呼喊,有些不情愿地扭轉頭來,待到瞧清楚了這邊的動靜,這才急忙轉身,向著馬管事的方向跑過去:“老爺子,小心。”
卻見那看上去病泱泱的漠北漢子,手中握著彎刀,已經貼近到了馬管事的身后,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抓在了馬管事的脖領上,直接給提了起來。
馬管事的兩個貼身隨從,先前不知道在那個角落里偷懶,這個時候聽到了動靜,也跑了出來,正巧瞧見這邊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快步折回的奎子,已經距離馬管事的方向不遠,他提著劍,沖著漢子大聲地嚷嚷道:“放開老爺子,我可以保證,放你一條生路!”
漢子冷笑一聲,用彎刀沖著奎子指了指:“你在跟我開玩笑?”
“就算我殺了他,今天你們敢動我一下,我保證你們一個人都活不下來。”漢子用舌頭在干渴的嘴唇上舔過,吸了吸鼻子,眼神之中露出幾道兇光。
敢在這漠北闖蕩的漢子,果真都是些把人命不當人命看的主兒。
對他人如此,對自己估計也多半如此。
兩個婦人嚇得躲在貨物堆里,不敢露頭。
郭小九已經摸在了刀鞘上,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些玩味,他悄無聲息地從駱駝腹部站起身來,向著漢子的方向靠近了過去。
他的行蹤被奎子看在了眼里,急忙偏過眼神,沖著漢子繼續嚷道:“留人一條活路,都好說不是,要貨我們給,要啥我們都能給,只要不要我們的命,都盡管拿去好了。”
“切!”漢子有些無趣的剛想要反駁幾句,就瞧見奎子身后的兩個隨從,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的身后不遠處,當即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的漢子,提起彎刀就要架在馬管事的脖子上。
意識到漢子已經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馬管事嚇得縮緊了脖子,緊緊閉著眼睛,雙唇都在打顫。
彎刀始終沒有能夠落下來,倒是有一聲尖銳的嘶吼聲,在馬管事的耳邊炸響。
還沒有明白怎么回事兒的馬管事,就感覺先前拴在脖頸后的那股力道,猛然間不見了蹤跡,他有些頹然的癱倒在了地上,又急忙爬出去了好幾步遠,這才敢回頭瞧過去。
“嘭”一聲,好像直到這個時候,漢子握著彎刀的手,才重重地砸在了沙地上。漢子揉著自己的被割去半條胳膊的手肘,滿頭大汗,呲著牙,一口一口的大氣喘個不停。
那尖銳的嘶吼聲,不是來自漢子,而是躲在暗處,瞧向這邊的兩位婦人中的一位,郭小九猜測,肯定不是那位看上去待人冷漠的婦人。
奎子幾個大步走到了漢子身邊,不等他多言語,已經一劍刺在了他的胸腔里。
原本看傻了眼的兩名貼身隨從,著急忙慌地走到了馬管事的身邊,把這位老爺子從沙地上拉了起來。
馬管事的雙腿抖如篩糠,他們又何嘗不是。
他們這兩個在馬家練過幾手的年輕后生,還沒經歷過什么人事,就跟著馬管事出來行商,說是貼身的隨從,其實也有馬管事看好他們,照顧他們,順便培養下一代馬家管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