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馬管事也是這般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不過,他的命要好些,沒有今天夜里就死在這馬賊的手里。
直到那漢子完全沒有了呼吸,奎子才松了一口氣,沖著郭小九笑了笑,抱了個拳:“多虧了小兄弟!”
“哪有哪有,是馬老爺子命大,還有鏢長你的出現,嚇住了那馬賊。”郭小九沖著奎子謙虛的擺了擺手,他的佩刀之上沒有血跡,他的快刀幾乎從來不染血。
將佩刀收回,郭小九才將目光望向了馬管事,沖著馬管事也點了點頭。
“小兄弟,老頭子欠你一條命。”馬管事沖著郭小九說道。
隔著好遠的那些火光還是沒有靠近過來,但他們現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還是如何應付那些在遠處一直盯著這邊的馬賊。
馬管事說話干凈利落:“奎子,喊著手下弟兄們,帶著駱駝,貨物都不要了。”
“啊?”奎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前不是這老頭子還嚷嚷著,命可以丟,他們馬家的貨物不能丟嗎?這一會兒的功夫,難道老頭子開竅了?
郭小九在一側憋著笑,沒有插話。
“許家堡,沒了!”馬管事說著,有些喪氣地垂下了頭:“再讓手下這些人去送死,我怕我這輩子,入不了土呀!”
“總得試試才知道能不能守下來不是!”奎子瞪圓了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二百多馬賊呀,你拿什么去試?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嗎?”
“真讓弟兄們撤走?”奎子有些不確定地又問了一聲。
“走,走走走!”馬管事狠狠地揮著衣袖,已經不再將目光望向奎子。
奎子應了一聲,不再耽擱,遠處的馬賊隨時都可能沖過來,晚一刻,都可能是幾十條人命攥在手里。
馬管事站在了堆積如山的貨物旁邊,瞇著眼睛,一件一件地打量著,這一箱箱的貨物,都是他親自清點之后,當著家里的那幾位老爺,裝上的車。
只怕以后呀,他們馬家的營生,怕是在這漠北之中,寸步難行!
郭小九已經跟在奎子的身后離去,待到奎子吩咐完了手下的鏢師,他自己卻是不曾退去,而是站在原地,緊緊握著手中的佩劍,望著遠處的上百道火光。
“你為什么不走?”郭小九站在了奎子身側,扭轉頭有些玩味地打量了這個漢子一眼。
“我?”奎子這才注意到郭小九并沒有自己離去,有些意外:“小兄弟,不瞞你說,我家大郎如今要娶媳婦了,這趟漠北走下去,拿了賞錢,回去就給他成親,人家姑娘都在家里等著吶,說好的,就算我回不去呀,錢也得回去不是。”
這漢子說得很輕巧,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哦!”郭小九應了一聲,伸手輕輕在刀鞘上敲擊,伴隨著手腕上的鈴鐺響起,他猛然轉身,沖著奎子作揖說道:“受我一禮!”
“哎哎,小兄弟,你這是作甚。”奎子急忙伸手扶住了郭小九。
“嘿!”郭小九站直了身,打量了幾眼那些已經開始靠近的火光:“我呀,決定陪老哥你一程!”
奎子有些意外,急忙擺了擺手:“小兄弟,你還年輕,不可意氣用事。”
“老哥多慮了,只要勢頭不妙,我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老哥盡管放心。”郭小九拍著胸脯保證道。
“得得得!”奎子伸手在郭小九的肩膀上拍了一把,回頭瞧了瞧已經開始遠去的手下眾多鏢師,這才又回過了頭來:“小兄弟,等下你就跟在我的身后,一定要切記,不可為了江湖義氣,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又仔細打量了奎子兩眼,郭小九點了點頭,已經伸手扶在了刀鞘上。
已經隱隱綽綽能瞧見了那些馬賊的面容,一把把火光跳動,好似索命的冤魂,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