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臺牛車走了后。
高鐵頭嫌棄道:“就他們磨嘰,我這走一身汗,誰坐他們破車,坐上才冷。”
郭老大說:“年紀輕輕的,說話別那樣,他們也是好心。”
“好心我也看不慣,尤其是那個家里地多的,他還斜眼珠子瞅咱們。
用眼珠子上下涮我三叔,別以為我沒看到。
怎的,家里有一百多畝地就了不起?等著咱們湊過去主動套近乎呢,想得美,咱家也有百十多畝地。”
“咱家那是荒地。”
“荒地也是地,種兩年就熟。”
年輕人就是氣盛。
不過,宋福生摸了摸耳朵,耳朵很熱。
估計那三臺牛車上的人,也沒輕了在背后聊他們。
童謠鎮進城口。
宋富貴忽然咧開大嘴笑道:“噯?你們發現沒?這回守門的竟沒攔我。”
他高興啊,換上了順子爺給的衣裳是不一樣。
以前,雖然沒來過城里幾回,但是他每次進城每次被查。
而且那才倒霉呢。
即便是抽查,不抽查別人,也會查他。
就好像他進城能擾亂治安會沿街討飯似的。
“鐵頭,你和大郎拽我爬犁。”
“你干啥去。”
“我再出下城門,再進來一下,試試他們到底查不查我。”
不愛笑的大郎都笑了,“富貴叔,可別耍了啊,干正事吧。”
藥堂門口。
漢子們一趟又一趟從籬笆上卸下虎骨,虎骨泡酒大補,藥堂收。
既然藥堂收,他們就不吃啦。
卸下熊骨、熊肉,脂、做保鮮處理的熊血塊,腦髓,以上均可入藥。
既然藥堂收,他們就不吃啦。
卸下三頭完整的野豬皮,在藥童的帶領下,上秤。
既然藥堂收,能給換虱子油,他們就不熬皮凍吃啦。
藥堂掌柜的,正一邊使喚另一名藥童取藥,一邊劈里啪啦扒拉在打算盤。
這回帳有些復雜。
像野豬皮換虱子油,其他要換風寒藥,換傷藥,主要是換傷藥多。
幾種兌換,各種價位不同,兌換的斤數也不可能是正正好好的,所以常年打算盤的掌柜,也要仔細地算。
宋福生干等算不完,他瞧著實在費勁。
借根毛筆,借了張紙,將幾項一列,后面多少錢,用多少斤兌換的,每樣該給多少,刷刷刷眨眼書寫完成。
雙手遞過去:“這些藥配完,您再找我一錢七十文即成。”
掌柜的有點不信,心想:
你一沒用算盤,二也沒看你怎么用心算賬。店里的藥價,你也是剛曉得的,不存在提前算好。那么,你怎么可能會算對?他這拿算盤的還沒算完呢。
終于扒拉完算盤后,掌柜的雙手取過宋福生扔在柜臺上的那張記賬紙,才看一眼,就贊一聲:“好字。”
隨后,瞅了瞅算盤,又瞅了眼紙上寫的所剩銀錢,忽然沖宋福生,豎起了大拇指。
宋福生臉上是一派從容,高鐵頭他們卻咧嘴笑得賊開心。
出藥堂時,幾個小子將裝藥的布包,全部捆在胸前,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拽爬犁。
三叔就是牛,誰見了都會贊一句。
——
馬老太糕糕興興分店門前。
郭老大沒進屋就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