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辣椒醬倒是沒少做,還擺過攤,認識這個認識這個,到頭來又能咋?進城門,照樣得打著咱鋪子的名頭。”
郭婆子點頭復合:“那對,那必須的,提一嘴馬老太就是好使。”
馬老太剛要顯擺今兒出城仍是借我光呢,門就被推開。
大的扯小的,一個拉著一個的手,很突然地進來半屋子小娃子。
老太太齊齊從炕上爬起,直愣愣瞅著這些小孫子小孫女。
小娃子們也回看她們。
打頭的宋金寶:“預備,唱。”
胖丫姐姐新教的曲。
一群奶聲奶氣的聲音唱道:
“以前,所有的面子,已變成遙遠的回憶。
勤勤苦苦才支起鋪子,如今變成一地瓦礫……”
馬老太四處找,我笤帚呢。
王婆子也趴在炕沿邊撿鞋,要將鞋扔向蒜苗子。
連一向拿孫子當眼珠子的葛二妞,也要下炕揍孩子。
俺們就是回憶回憶自個的高光時刻,這輩子就開鋪子那段日子活的精彩,還用你們來提醒一切都結束啦?
宋金寶一邊攔住要往外跑的小弟弟小妹妹們,一邊躲著他奶掃炕笤帚的襲擊:“別,俺們還沒唱完,好詞的在后面呢。”
宋金寶帶領著小弟弟小妹妹們,到底在灶房里唱道:
“你們不能隨波浮沉,為你心口窩里的我們。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我們期待的眼神。
心若在,夢就在,你們還是我們的奶奶。
看成敗,別再感慨,大不了就從頭再來。”
三日后。
所有點心鋪的東西都搬回了家,也拆了奉天城鋪子里用磚砌的烤爐。
各鋪子門上都貼著宋福生的字,停業了。
鑰匙、以及給陸之婉掙得那三百多兩銀票上交那日,是宋福生轉交給的許小娘子,馬老太沒出現。
馬老太此時正拎著鐮刀在山邊溜達。
同行的有,跟著她一起下崗的老姐妹們。
這八個人是特意躲出去,不想去跪早晨的喪鐘,不想面對村里婆娘們問她們怎會在家的問題,拿著鐮刀打算去山上砍柴。
王婆子遞給馬老太水囊:“來,趁熱乎,都喝口。”
“竟是甜的?你個饞嘴的。”
王婆子接過水囊又遞給郭婆子,笑得一臉褶子道:“給小孫買的糖讓我放里點兒,這不嘴苦嘛。”
葛二妞拿著水囊忽然咳嗽了起來,手指向山上。
一群兔子出來了,還有個別的兔子在回頭瞅她們。
這么囂張嗎?
馬老太一聲令下:“抓啦抓啦。”
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干就完了。
讓大伙再瞧瞧,你奶奶永遠是你奶奶,你奶奶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漫山遍野地跑,背柴火上山下河跑幾里地不算事。
馬老太招呼道:“圍剿”,場面瞬間就亂了套。
八個老太太揮舞著鐮刀嗷嗷往山上跑。
王婆子的水囊在爬山的時候撒了,撒了一地。
各個叫喚著:“包抄,包抄。”
山上全是她們的高音回響。
一個多時辰后,老太太們原路返回。
跑的臉通紅,手里抓著兔子,一個個打著出溜滑下來的。
這不是水囊撒了,凍成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