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深秋的涼意凄冷,楊府內院的繡房內獸香裊裊,內藏墻壁的爐子烘的溫暖如春。
透過藕色薄紗望去,室內站著一個玲瓏女體,身穿著薄紗,細長白皙的頸子筆直,胸脯挺起,纖腰欲折,雙手舉在胸前,頭頂著一本書卷,嘴里咬著根筷子。
凝兒的額頭沁出白白的細汗,她已經站了一炷香的時間了,腿股輕微地打顫,低眉恨恨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楊霖,發現他正捧著一本《游仙窟》,看得津津有味。
胳膊實在酸痛難忍的凝兒,偷偷把手往下一放,“啪”的一聲,一根藤條不輕不重地抽在她的嬌臀上。身子還保持著端莊秀雅的模樣,凝兒銀牙暗咬,疼的呻吟一聲。
“不許偷懶。”楊霖收回藤條,淡淡地說道。
凝兒眼眶里淚珠兒打轉,強撐著抬起手來,杏眼圓瞪怒視著捧著唐朝最出名的黃書看得楊霖。
真不知道這個浪蕩公子歌是怎么取得府試第一的,還有他那浩然君子的名聲是哪個瞎眼的傳出去的,在凝兒看來這分明是個紈绔膏粱子弟,還愛折磨人取樂。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推開,李蕓娘端著兩倍熱氣騰騰的茶水進來,看了一眼心疼地說道:“大郎,我們凝兒在清音閣的時候,是受過十幾年訓練的...”
楊霖冷哼一聲,打斷道:“清音閣是什么地方,是培養陪人喝酒睡覺的娼妓的**,什么下流胚子。”說完放下手中的書卷,用藤條挑著凝兒的下巴,橫眉道:“你想要做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娼妓,自薦枕席換取錢財謀生?”
凝兒臉色紅的嚇人,好看的眸子里似乎要噴出火來,楊霖一藤條抽在她的身上,斥道:“回答!”
李蕓娘趕緊上前,又不敢阻擋,只能低聲道:“我的凝兒,快跟大郎說你不想,快說啊。”
“不想。”凝兒咬著筷子,吐出這么兩個字。
楊林哼了一聲,繼續訓斥道:“整日里就知道自怨自艾,性子憊懶,隨波逐流,半點進取心也沒。若不是運氣好生了一副好皮囊,你連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出身不好怎么了,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我給你個機會可以潔身自好,你還在這使小性,真是不識抬舉。”
凝兒愣在原地,自小被賣進青樓的她,出落得實在太動人,仗著天生的美貌,沒有吃多少的苦頭。
在青樓中誰又會真心訓斥他,管教她,養成了她憊懶的性子。覺得人生都是灰暗的,沒有什么意思,做什么事都是隨遇而安,從來不曾想過去爭取。
父母親情滋味從未品嘗過,凝兒長大現在缺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在她心底里蘊釀成了一片情感的饑渴。如今被楊霖一訓斥,心中早就深埋起來的父親的形象突然涌現,雙目也迷離起來,咬了咬唇,低聲道:“大郎教訓的是,凝兒知錯了。”
楊霖看她神色不似作偽,這才臉色稍微緩和,從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書冊來。
“放下吧,儀態明日再練,先過來看看這個。”
凝兒如釋重負,拿下筷子,活動了下酸麻的手腕,湊上前一看。
只見書冊上沒有表面,很顯然是楊霖自己寫的,翻開第一頁上面就是一首詞。
凝兒捧著書,默念道:“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