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不大,半片墻壁倒塌,泥菩薩歪斜,遍是蛛網,神臺上的灰塵都有小指厚,可見荒廢。
用碎磚搭了個臺,上面放著破瓦罐,里面的水滾燙,把清洗好的野菜伴著黑面饅頭放入,不一會就透著清香。
易凡舔了下嘴唇,湊過腦袋,使勁聞了聞,用樹枝在離間攪動,挑起一片菜葉,吹了幾口氣,含在嘴中,久久不嚼,旋即吞下。
“有些苦澀,可惜沒有鹽。”
易凡扣了扣鼻子,隨意在身上擦了擦,瞧著差不多,就準備端下來涼涼。
‘隆隆’
夜色里,外面駛來一輛馬車,到了破廟前,跳下一仆役,往里瞧了眼,然后回頭道:“少爺,里面有個小乞丐,小的這就趕走他。”
“沈安,不可。”
車廂里傳出溫雅的聲音,接著簾子撩開,一青衫書生彎腰走了出來,下了馬車,責怪道:“如此世道,有片瓦屋避避風,已是天幸,外面寒冷,你把他趕走,豈不是要保守饑寒?”
“少爺仁慈。”
仆役嘿嘿一笑,把馬匹拴好,提著包袱跟在書生后面,進了破廟。
書生左右打量一下,就往角落里去,仆役兩步作一步走,搶在前面,拿出一塊粗布,墊在地上:“少爺,您坐。”
旋即,一溜身就摟起旁邊堆著的干柴,攏了攏用火折點燃,完了又去搬了個破木板子,要堵住大門。
“你這人,是嫌死的不夠快么?”
易凡一忍再忍,終于開口:“這破廟巴掌這么大,兩起火堆,煙霧挺大,不通通氣,豈不是要熏死?”
仆役一頓,臉頰一紅,惱羞成怒:“你這小乞丐,懂個甚?再啰嗦,一腳踹你出去,讓你和寒風作伴。”
易凡撇了撇嘴,不屑的一笑:“我自是不懂,但你家少爺肯定懂,你不信問他。”
仆役一愣,把眼睛看向書生,書生尷尬,他也不懂,心中疑惑,為什么我就懂?
仆役見了自家少爺神色,立即知道,自己被耍了,頓時大怒,把門板一放,擼起衣袖,就要教訓這皮癢癢的家伙。
“哎喲喂,我好心救你們,你還想動手打人?來來來,你往這打一下試試,老子豁出一條命,也要打死你這個狗才。”
易凡身子一跳,從腰間抽出一小匕首,在火光下閃著震懾人心的烏光,把臉一湊,很賤的道:“就怕你沒這個膽色。”
果然,仆役見了匕首,神色一凝,眼中閃過一絲恐意,卻又不想丟了面子,進退不得好不尷尬。
“好了,沈安,回來坐下。”
書生有些惱怒,這家伙凈給他人惹事,聲音一沉,呵斥了句,然后對易凡拱手道:“這位小哥,我家書童有所沖撞,還請見諒。”
易凡哼哼一聲,把匕首往腰帶里一插,一屁股坐下,瞥了眼仆役:“還是你家少爺明事理。”
“你……”
仆役面目一黑,跺了跺腳,走到墻角生悶氣去了。
書生搖頭,嘆了口氣,提過包袱,從中拿出一大團油紙,打開后,卻是一整只烤雞,火光下暗沉油光,讓人垂涎。
猶豫了下,扯下兩條雞腿,遞了過去:“小哥,如不嫌棄,一起享用。”
“給我?”
易凡一呆,一把搶過,嘻嘻哈哈的道:“你小子,夠意思。”
說著,把瓦罐往前一推,指了指道:“湯還是熱的,雖然沒甚味道,但大冷天的,喝起來暖身體,你嘗嘗?”
書生愕然,旋即苦笑,看了看瓦罐里黑乎乎的一團,擺擺手:“不客氣,你吃你吃。”
易凡翻了翻眼皮:“講究。”
咬了咬雞腿,發現冷的很,就把雞腿往瓦罐里一塞,又重新端到火堆上,不一會就散發著肉香。
哧溜了聲口水,用兩根棍子夾住,雙手一捧,湊過腦袋小口的抿了口燙,深深吐了口氣:“這才是人過得日子,爽啊,要是有酒就好了。”
書生滿臉古怪,這家伙小小年紀,怎么說話,像個大人?輕輕搖頭,扯著雞肉小口小口的吃著。
摻雜著雞腿的野菜饅頭燙,味道雖不是十分鮮美,但也算湊合,易凡狼吞虎咽的吃個干凈,拍了拍肚子,拍了拍肚子,只感覺渾身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