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書生也享用過肉食,把剩余的包好,放在地上,生著悶氣的仆役,肚子‘咕嚕’一響,猶豫了下,轉過身拿起油紙,掀開就是大口大口的嚼食。
書生搖搖頭,懶得理這家伙,從包袱里拿出一本書,就著火光看了起來。
閑著無事,易凡斜著眼看著書生,問道:“小子,你叫什么?”
書生眉頭一皺,抬起頭看了眼易凡,短短的回了句;“沈默。”
“什么?”
易凡一愣,撓了撓光頭:“還有這名字?”
書生書本一頓,強忍反駁,微微偏過身子,繼續讀書,誰知易凡卻不罷休:“什么,你可考取功名?”
書生只覺得被煩透了,把書本一放,拱手道:“小生沈默,不是什么。”
“什么和什么?”
易凡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前擁后仰:“這名字好玩,什么?什么?”
“你……”
書生面色漲紅,重重的把書本往上一拿,遮住臉,也不知看沒看。
“什么,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可考取功名了?”
易凡往后一趟,靠在神臺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瞇著眼瞧著這書生。
書生本不想理會,奈何被問了三四次,終于忍不住道:“沒有。”
“沒有?”
易凡吃驚:“沒有你看什么書?都這么大年紀了,我看懸了。”
有你這樣說話的么?要不是看你有匕首,真想讓沈安胖揍你一頓。
書生強忍怒氣,硬生生的道:“朝廷早就關閉科舉,哪里還有科考之路?沒有考,怎會考中?你這小孩,好不知禮數,難不成這都不知,還是故意調侃于我?”
易凡一愣,喃喃的道:“不能考科舉了?那朝廷亂成什么樣子了。”
“亂成什么樣子?”
書生冷聲道:“各地王侯擁兵自重,衙門早就名存實亡,如若此地不是杭州地界,哪有你我現在安生日子?”
“好日子?”
易凡噗嗤一笑:“哪有什么好日子可過,你看我就知道,遍地是餓殍,到處是流民,白骨都把河流給堵住,田里的雜草都有人高,這叫安生日子?我看你讀書讀傻了。”
當今局勢是什么樣,他或許不知道,但一路走來,四處漂泊,見識卻比這書生強了不止一籌,再加上自己幾十年前也算走南闖北,經驗更不是小小書生可比。
奈何現在實力被封,只能作半大小子,四處流浪,在殘破的世道艱難過活。
可這些,書生并不知道,以為故意調侃他,立即勃然大怒,站起身一甩衣袖,就往外走。
仆役烤雞還沒吃完,滿嘴的雞肉就喊:“公雞,田嗨,揍不鳥啊。”
使勁吞下肉食,爬起身,狠狠的瞪了眼易凡,跟了出去。
“這小子,老子又不是說瞎話,你生個什么氣?”
易凡摸了摸光頭,揚起聲音道:“外面風大,小心著涼,感染風寒,可就麻煩了。“
半響沒有回應,瞧著仆役靠在門前上,嘴巴還不停地吃食,就知道那書生沒走遠。
嘿嘿一笑,緊了緊單薄的衣服,往火堆里加了幾根干柴,優哉游哉的捏著聲音唱歌戲曲,卻是他數十年前,在徽州學的。
按那邊人的說法,叫黃梅戲。
聲音雖幼稚,聽不出絲毫腔調,但獨有的味道,在小小破廟里,傳得夠遠。
火光搖曳,黃梅悠揚,在這寒冷的黑夜里,卻有一番意境。
三曲過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那書生青著臉,打著哆嗦走了進來,一偏頭獨自在角落里坐著。
好半響,見易凡還不停,忍不住道:“你這戲曲我不曾聽過,出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