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津下游,支流。
此時,旬眼望去,只見夜色將近的江面之上,千余身系戰甲的荊州甲士正徐徐操控著斗艦、艨艟等船只向北行進著。
目標,直指漢津港。
而如今,一員面色嚴肅,身長八尺,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屹立于一艘斗艦甲板上,眼神凝重,緊緊凝視于航行支流上。
心神,亦是極為不寧!
此人,細細觀之,正是關平所親自提拔于臨時千人督的趙累之弟,趙忠。
“少將軍此策,當真可行么?”
尋思半響,趙忠不由眼神回過,望著身后惟布遮掩下的那一艘艘輕舟,思緒不由浮想聯翩。
這百余只輕舟,此刻船身上便堆放著眾多的干柴,并澆灌了火油。
這,正是用以破漢津港的火船。
早在先前,士仁公然反叛時,于回防江陵的途中,鄧艾便察覺到不妥,便迅速奔來獻策。
他言:“少將軍,以艾之見,如今我軍屏障公安已失,那我軍下一步將別無選擇,只能固守孤城江陵,等待君侯主力回援。”
“可,漢津港乃是北部通往南郡的必經之地,漢津若失,則君侯將被阻江北,無法回援。”
“其次,我軍喪失了公安港,如若又相繼淪陷漢津港,那長江之上,我軍水師日后將再無用武之地,江東水軍便能以全據港口為目的,以水師游曳于長江水面,隨時而對我方俯視眈眈。”
“屆時,就算我軍守住荊州不失,可失去了港口的便利,那也不過待宰的羔羊,別說北伐,就算維持日常的給養都將是問題。”
“江東水師可以從任意一道港口登陸,襲擾我軍組織的耕種,而缺少港口的我軍,卻于他們無可奈何!”
“久而久之,荊州必失。”
正是于鄧艾這一席話語的提點下,關平才忽然醍醐灌頂,猛然醒悟。
一開始,他雖然覺得漢津乃是重地,可也并不以為然。
直到鄧艾的這番解釋,關平才緊緊意識到漢津港對于己方的重要性。
故此,正是有所想,才有所行動。
然后,經過關平與鄧艾的商議下,才最終敲定,讓千人督趙忠領軍趁夜奔往北面漢津港,這也就有了士仁所派遣的刺探,得知荊州軍并未向江陵回軍,而是全線靠攏漢津的消息。
實際上,關平早就在半道途中,于烏林港悄然領主力登陸,穿過云夢澤、華容道等地,潛藏于江陵城郊。
然后,又故意放出吳軍大舉來襲的風聲,己軍已經前往緊守漢津港的路途中,從而一舉拔掉了城內意志不堅,貪生怕死,意圖勾結吳軍的叛將。
以火船破漢津。
這,也是關平提前便謀劃好的,令趙忠進駐漢津港后,便召集港口原本守軍,大肆開始收集一切引火之物,并堅壁清野,提前將己方所有船只都集結而起。
當然,關平、鄧艾都不敢保證,吳軍一定會選擇襲取漢津,便令趙忠擇機行事。
正是基于此,趙忠在密布斥候,監視長江下游地帶,得知陸遜領數千水師浩浩蕩蕩襲來時,他便果斷采取了關平的策略,領全軍提前撤出。
最終,將一座空空如也的港口拱手相讓!
然后,接下來,便是關羽率主力抵達,得知港口失守的消息,便怒火中燒,領主力與吳軍于江面激烈對戰。
這,便是這數日來,荊州水師江面激戰遲遲打不開局面,卻又繼續對峙的原因。
實際上,早在最初時,趙忠提前撤離港口時,便已經秘密安排心腹前往江北,等待著關羽主力的回防。
然后,將關平的策略如實告知。
正是在洞悉了這一連串的連環計以后,這數日來,關羽除了命廖化率一萬精銳步卒重返陸路,先行趕往江陵以外。
而他自己,則繼續于此安營,與吳軍激戰。
這數日時間以來,荊州軍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能大破這數千吳軍的機會。
這,便是今夜的東風。
所謂火借風勢,于江面之上放火,須借外力,才能讓火策的效果達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