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悠揚,很悅耳,可惜太飄渺,若有若無,但他還來不及湊上前去,歌聲就消失了。他以為自己幻聽,也沒多想就回家睡覺了。
這種話主觀癔斷太多,不足采信,官家并沒有理會,尤其這所謂的證人嗜酒,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回家,連街坊們都覺他在胡說八道。
靳家老太去署衙遞狀子,一定要告涂家。靳大少死了,她在人間再無留戀,也不害怕什么權貴了。
可她手里沒有證據,官方不接,只讓她回家等消息。
對此,涂家毫不理會。
其實眾人議論,都說靳大少是喝醉酒自己淹死的。畢竟在他消失前幾天,有人見他醉醺醺沿河道往回走。
官署也列出這個可能性,但靳家老太絕不接受。她在自家宅院里成日價地喊天罵地,周圍的鄰居忍了兩天,開始怨聲載道。
……
春明城漸漸被不安籠罩。
大雪節氣這一天真地飄下了鵝毛大雪。
連容生有事外出,學堂停課七天,燕三郎在家溫習功課,不敢松懈,因為夫子回來是要抽考的。
屋里點起了上好的銀絲炭,幾乎沒有煙氣,但滿室溫暖如春。燕三郎全神貫注伏案疾書,白貓瞇著眼趴在炭盆邊,舒服得頻頻打盹兒。
貓冬貓冬,貓的冬天就該這么過。
呀,中午吃點啥好呢?
這個問題還未想好,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還有黃鶴一聲呼喚:“主人。”
“進來。”
門開了,黃鶴和黃二走了進來。少見的是,兩只未化形的小黃鼠狼,黃三和黃四也緊緊跟在后頭。
這兩個小東西懼怕千歲,很少主動往她跟前湊。燕三郎一低頭見到它們,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什么事?”
果然黃鶴滿面凝重:“老大清早就進城領藥,本來巳時前就該回來的,現在還不見影子。我和小的們搜遍附近,都沒找到他,只好來請兩位主人幫忙。”
這會兒是申時了,離巳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時辰。這點兒時間不夠失蹤人口報案的,但燕三郎和千歲知道,黃大是只很守時的黃鼠狼,時間誤差鮮少超過一刻鐘,更不要說長達近四個時辰了。
何況最近春明城內的風吹草動,也足以讓人憂心忡忡。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聚焦在千歲身上。
白貓睜開眼,打了個呵欠,琉璃燈自虛空中顯出身形,散發濛濛光暈。
那光芒還沒有火盆里的炭塊紅亮,但誰也不敢小覷它。
“還好最近力量恢復一點,否則還召不出來。”白天,千歲的身體在木鈴鐺里陷入沉睡,幸好琉璃燈是她的本命法器,勉勉強強還能召喚出來。可是缺少愿力支撐,目前它的神通幾乎發揮不出,只有寥寥兩三項特效還能發動。
比如照明,再比如——
白貓伸出毛茸茸的前掌隨意撥動,將它撓得真像個走馬燈,溜滴滴原地打轉。
也不知琉璃燈轉了多少圈,千歲突然一把按住:“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