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具值多少錢,回頭我家賠給你。”鄔老太太心疼曾孫兒,哪有空搭理這事兒?“沒看毅兒都受了傷嗎?我們得回去找大夫。”
“受了傷就可以不講理了?”靳娘子把女兒袖子卷起,指著她臂上的燙傷道,“瞧見沒,我女兒也受傷了,她昨天還險些兒沒命,這可要謝謝你家周弦毅!來來,我們先把這筆賬算明白了!”
她說到氣頭上,橫身攔在鄔老太太和周弦毅前方,丈夫在身后按著她的肩膀,都沒能止住她說話。
周弦毅又冷又痛,見她還要攔路,當即用力撞去,推了她一把。
他壯得像小牛犢子,靳娘子冷不防被他推得后退兩步,大怒之下,一記耳光又要摑上去。
孫家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妻子的手。
周家人沖上來,隔在靳娘子和周弦毅之間,孫家也不甘退讓,張口就罵,只差伸手打人。兩邊一下子劍拔弩張,都在大聲嚷嚷。
白貓趴在書箱邊上看熱鬧,直呼不過癮:“可惜,太可惜了!”
眼看兩邊一轉眼就要掐上架,村正忍不住怒喝道:“都退開,在縣令大人面前成何體統!”轉頭對周大戶埋怨道,“你家的事,你倒是管管!”
周大戶臉上跟火燒似地燙得慌,只能沉聲道:“一碼事兒歸一碼,天涼了,娘親先帶毅兒回去吧,其他的自有我和孫家清算。”說到這里,又對靳娘子道,“今日村中大事優先,孩子們的問題,我們明天再議,定給孫家公道。”
他是村老,今天村中的大事就是給溫晴芳母女撫靈。眾人聽得點頭,的確事情要按輕重緩急來辦。
靳娘子的丈夫應了一聲:“行!”
明日村里就要召集鄉民議論災后事項。周家得罪了他們,周大戶必定在補償和分配上要做些讓步,否則怎會說出“公道”二字?
孫家男人開口就代表同意了,于是這樁麻煩就算暫時告一段落,只有靳娘子狠狠盯著周弦毅和鄔老太太。
周大戶松了一口氣。他在村里也是有頭有臉,何曾這樣丟過人?孫子可真是不爭氣,回去要好好收拾。
不過這個念頭還未轉完,又有一人猛地躥到鄔老太太和周弦毅面前,大喝一聲:“站住!”
聲音急躁,還帶著微微顫抖。
又是誰要找周家算賬?還沒看清人,周大戶的心尖就跟著一顫悠。今天走了什么邪運,怎么是個人都要出來找老周家的麻煩?
大伙兒只當今天份的熱鬧已經結束,正要散開,沒料到一波又起,再定睛一瞧,都是驚訝:
這個新冒出來的攔路者,居然是死者溫晴芳的丈夫章子昂!
為了安魂法會,他這幾天本就熬得形容憔悴,此刻眼里布滿血絲,鼻翼卻在輕微翕動,這是人情緒激動時的下意識動作。
他緊盯著周弦毅,突然一把拽住他手臂,一字一句質問:
“你手上的花生鏈子,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