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與吳嬤嬤會算日子,她就不會了么?
此外,尚宮局每年送吉物的規制,她可比紅菱和吳嬤嬤加起來還清楚呢。
今日必是“事發”之日,而孫紅菱,再也沒機會回到住處。
將留下的痕跡清理掉,紅藥自紅菱屋中回轉,再借晨起燒水之機,將那張“墨寶”扔進風爐,毀尸滅跡。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沒有一絲愧疚。
“罷了,喜穗隨我來罷。你們幾個,都去一邊兒站著,不許說話,也不許走動,等一時宮正司的人會來領你們走的。”呂尚宮的聲音響了起來,讓紅藥回了神。
旁邊幾個小宮人一聽見要去宮正司,當下簌簌而顫,肩上發間的積雪不停灑落。
紅藥不好顯得及特別,只得也跟著抖了兩下。
紅梅原本便有些怕,今見紅藥如此,心中越發著了慌,不由也和著紅藥的節奏打起抖來。
那幾名小宮人見狀,更怕了,抖得幾乎連路都走不穩。
紅藥心說你們有完沒完,卻又不能不往下跟著,以免顯得太不合群,于是,便也加大了抖動的幅度。
紅梅自然不會落后,抖得比紅藥只強不弱。
就這么著,兩伙人比著勁兒一路抖進了宮正司。
宮正司刑罰甚嚴,名聲在外,宮人皆懼,然紅藥卻不怕。
前世時,她在宮正司幾進幾出,知曉這里還是能講幾句道理的,不像內安樂堂,那才是真的人間地獄。
進得宮正司,管事嬤嬤便先行盤問了一番,隨后,紅藥與紅梅便被單拎出來,關進了“獨步居”。
挺雅致的名目不是?
而實際上,這獨步居卻是一間僅容轉身的狹小禁室,除鐵門上方尺許小窗外,四壁空空,人在屋中只能半坐著,腿都伸不直。
被關進這里,紅藥也未覺驚訝。
她與紅梅,皆曾和紅菱同處當差,又同屬紅字輩兒,如今,紅菱犯了事,她們這兩個曾經的同僚,自然要重點審問。
一聽說要關獨步居,紅梅嚇得哭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紅藥擠不出眼淚,只能繼續抖。
管事嬤嬤見狀,以為她是怕得太狠,哭都哭不出來了,倒也挺滿意,陰笑著將她推進獨步居,“哐”一聲便關上了門。
剎那間,紅藥便被黑暗包圍。
好一會兒后,她方才適應了里頭的光線。
怕……
是不可能的。
這地方至少還能瞧見一星微光,那是從鐵窗縫隙間透進來的,伸手亦能瞧見五指。
就是不甚清楚罷了。
有點兒犯困。
紅藥掩唇打了個哈欠。
昨晚熬了整宿,一大早又是跟蹤又是搜屋,實是心力交瘁,這幽閉的獨步居,反倒予了她安全感。
她側倚著鐵門,斷斷續續地瞇了幾覺。
睡實那是萬萬不敢的,若被人瞧見,那嫌疑可就大了。
所幸,由上晌至薄暮時分,并無人提審于她,亦無人開窗窺視,唯那窗隙間的天光,由白亮轉至昏黃。
紅藥睡得半足,終是精神了些。
她湊去窗邊,凝視著那一線昏暗,估摸著此刻約為酉初。
她錯過了整整兩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