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菊又彎腰,細細看了看甲丸出刀的位置,竟是一點痕跡都沒有,還是那種冷冽黑光,波紋流轉。
出刀的王鯽自然心知肚明,那件甲丸的防御如何驚人,他和蒙武雖是帥帳前的軍機郎,可也沒少上陣殺敵,剛剛這一刀,他自信能夠把不穿甲丸的蒙武砍翻。
而結果就是,那個王八蛋動都沒動。
王鯽心頭震動,神色復雜,怪不得甲丸這種好東西,向來供不應求,而且還死貴。
大堂中,一時都沒有說話,蒙武看了看傅菊,又瞧了瞧王鯽,兩人神色古怪,甲丸怎么樣也都不給個話。
得有那么四五個眨眼的功夫,蒙武覺得,傅菊大將軍這才開口說了一句話,“好東西!”
傅菊輕輕撫摸戰刀的刀刃,感嘆道:“這么一把好刀,砍在這甲丸上,不出十刀就廢了!”
大玄戰刀之優良,冠絕腴洲,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大玄戰刀尚且如此,其他戰刀,就更不用說了。
傅菊雖然臉上平靜,可心頭已是激蕩不已,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樣的甲丸,大玄正在量產。
太子爺追求的是一支盡披甲丸的大軍。
蒙武自然聽得出大將軍口中的贊賞,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兩手使勁在自個身上摸來摸去,就像個窮人家的孩子,某一天吃上了糖葫蘆,舔來舔去,就是舍不得下嘴。
傅菊好像想起了什么,在那位魯師煉制甲丸之初,他和太子爺見過實物,也是黑色甲丸,可沒有眼前的這件這般黑亮,冷冽。
傅菊便看向了煉制甲丸的司馬桃樹,說出了心中疑惑,司馬桃樹也沒什么隱瞞,說是加了黝子粉的緣故。
傅菊神色了然,原來如此,沒再多問,因為黝子粉,大玄死的人,很多,就是王室子弟都不敢染指。無論黝子粉的秘方還是黝子粉都掌握在天子手中,向來把控甚嚴,除了天子外,也就如今的太子爺有那個資格了。
司馬桃樹既然得了黝子粉,那就說明太子爺必然是知道的。
蒙武終于戀戀不舍收斂起甲丸,四人坐在案幾兩側,慢慢飲茶,盡管表情平靜了許多,可王鯽和蒙武仍是掩不住那股激動神色。
當然,今日甲丸之事,作為軍機郎的二人都曉得輕重,絕對不會外泄。
不知如何,忽然說起了錦萊國國師,好像是蒙武開口提及的,他說如果是大將軍攻城,那位國師守城,結果會怎么樣。
攻城推傅菊,守地思小鋤。
兩人齊名,一善攻,一善守,這句話,腴洲的兵卒都知道。
傅菊大將軍難得多說了一些,他說他比不上那位國師,應該叫懷先生,懷先生的眼里,看到的是家國天下,不像他只是一個兵頭子,據說懷先生是他墨家老祖最欣賞的一位弟子,也是最小的那位弟子,當年懷先生入腴,他家老祖就沒有同意。
好像是因為那個時候,懷先生距離登仙,就只是臨門一腳了,甚至都用不著抬腿,哪怕動一動腳趾頭就過去了,成就仙人。
可是,懷先生一心想要立起一個墨家的國,從腴洲北邊走到南邊,從西邊走到東邊,只有錦萊國的天子真心相待,所以懷先生就留在了錦萊國。
那之后,再沒有修行,反而一直壓制自己的境界,不肯登仙。
因為懷先生不想壞了圣人的規矩,仙不可扶,一旦登仙就不能染指人間事。
那是一位堂堂正正,樸樸素素的先生,一位心系蒼生的先生。
就如百家都在追求的那樣,他也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國。
傳聞,他還是個摘字客,摘下了好大的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