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把手的木門從外面慢慢推開,一道青草的味道混著熟悉的呼吸聲傳來。
王小者閉著眼睛,明顯感覺到是姐姐拿來了毯子輕輕的放在他的身上。
再加一層毛毯,王小者稍微舒服了些,可是他卻又聽到了姐姐朝門外走的腳步聲。
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兒?
他記得朱大強今天對他說的話:末世的夜晚,到處充滿了危險,能不出去就千萬別處去!
王小者放心不下,連忙扯下毯子,穿上鞋,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想起今天白天朱剛烈提醒他夜晚危險的話,猶豫一下隨手抓起帶著土豆味的平底鍋摸黑跟了出去。
夜晚的秋水市,幾乎是一片漆黑,只有遠處高墻上用來防御妖獸的燈光亮起。
朦朧的光亮下,竹念青單薄的身影在狂風中艱難的行進著,她沒有騎自行車,因為迎風蹬不動,她的腳步艱難,手里拎著個小箱子,朝著燈光亮起的方向慢慢走去。
王小者不知道姐姐去哪里,好奇心驅使下,他裹緊了單薄的校服咬著牙跟在后面。
在黑暗中沿著馬路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王小者這才見姐姐停住了腳步。
她停在二環之外石頭高墻下,那里有一扇巨石壓下的大門,門寬十幾米,延伸著長長的道路直通三環邊緣木墻之外,甚至通往更遠更可怕的郊外。
王小者躲在黑暗處,靜靜的看著姐姐先抓起一把泥糊在臉上擋住本來的容貌,胡亂的散開頭發,低著頭默默的走到城墻的邊角找了個靠近燈光的地方,支起個小馬扎放在身前,她自己卻盤腿坐在冰涼的地面上,同時打開了箱子。
“擦皮鞋,膠鞋,專擦荒野外淤泥鞋,三塊錢一雙。”
竹念青壓著嗓子,揚起一條用來擦皮鞋的布條,周遭已擠了不下二三十個一并擦皮鞋的人,過來過往過城門的人不管是開車還是步行,對城門外這些擦皮鞋的三環窮人已是見怪不怪。
穿城而過的大多都是卡車車隊,車上黑壓壓的坐著頭戴鋼盔的士兵。
這些士兵的衣服絕不似王小者印象中華夏正規軍的軍裝,而是各式各樣各種顏色都有,類似于雜牌軍種,但是這些士兵的手里多是拿著大砍刀或是登山鎬之類的冷兵器,隔了很久或許能在某輛吉普車的副駕駛看到個拿手槍的軍官。
士兵們一隊一隊的或沖出高墻大門,或疲憊而歸,這些士兵均既沒閑心也沒功夫更沒閑錢停在門外擦鞋。
一個小時過去了,也只有一個人停在了城墻外。
這人沒有乘車,也沒有步行,而是十分突兀的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屁股上綁著個黑色的物件,一動一動的像是活物,他氣勢儼然,身材偉岸的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容貌,總是背后背著一把砍刀,更引人矚目的是還是掛在馬背上的長槍。
是霰彈槍!
王小者心頭一震,尤記得朱剛烈說過,能用霰彈槍的人之手是個黃金級的超級高手!
騎馬之人高踞馬上,揮起馬鞭揚手道:“來個擦皮鞋的賤民!”
此言一出,幾十個熬的通紅眼睛等著著擦鞋的人一擁而上。
竹念青身板最弱,可誰也沒想到她的勁頭那么足,她幾乎是撲到紅馬邊上的,第一個抓住馬上之人的膠鞋,熟練的抹上鞋油。
一幫擦皮鞋沒有搶過,嫉妒的瞥了竹念青一眼,不甘的又回到了燈下蹲著。
十丈之外,王小者清晰的看著姐姐那涂抹泥巴的臉在認認真真的給一個陌生男人擦皮鞋,她靈巧的手指就像給他縫衣服一般專注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