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者下午幾次嘻嘻哈哈掩飾住的沒有留下的眼淚,那一刻就不知道怎么的落了下來砸到了腳面上。
幾分鐘后,竹念青終于擦好了皮鞋,她低著頭快速收起擦鞋的工具,探手小聲道:“大人,三塊錢。”
“賤人,大爺找你讓你擦鞋是看得起你?居然還想要錢?”馬上之人冷笑一聲。
竹念青憤怒的抬起眸子,卻見那人揚起馬鞭就要抽來。
轉過臉來的他在燈光下照出一條從眼角開到耳根的刀疤,冷笑時更顯猙獰,竹念青嚇了一大跳,不敢要錢抓起箱子匆忙后退,委屈的靠在墻角。
刀疤男哈哈大笑,得意的拍馬兒進門。
周遭一幫擦皮鞋的轟然嘲笑出聲,全然忘記了,他們也是那所謂的賤民之一。
王小者心如刀割,幾次想要沖上前把姐姐拉回家,可是他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半步,他知道,此時他就算上前,倔強要強的姐姐也不會跟他回去的。
王小者現在既祈禱有人能讓姐姐擦上皮鞋,又祈禱不要有人讓姐姐擦鞋,這種矛盾的心理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總之,黑暗中的他眼睛里燃燒起了不一樣的火焰。
那一刻,他才似乎明白什么叫長大。
長大,不是年齡到十八歲,而是懂得承擔起責任,懂得為了親人和愛的人去奉獻,長大是不管多苦多累都不會抱怨,只會為了自己和家人更好的生活繼續低頭去奮斗。
......
城門在午夜十二點準時關閉。
在城門關閉之前,竹念青一共刷到了四雙鞋,一雙皮鞋三雙膠鞋,一共掙錢十二塊,相當于她白天工資的三分之一多一些。
十塊錢,能換兩塊土豆,兩塊錢,能買一小勺鹽巴。
勞苦了一晚上,至少可以夠弟弟和她的一頓飯錢。
至于平時的工資她也有了算計,她一個月九百塊錢,喝水需要四百塊錢,吃飯需要五百塊錢,去掉日常花銷她的工資基本上就不剩了,可要有這刷皮鞋的錢,一個月應該還能攢上三百塊錢,而一床厚被子大概是一千塊錢,她只要攢三個月的錢再多刷幾雙皮鞋,就能在冬天到來之前給弟弟換一雙新被子。
捏著十二塊錢,竹念青背起箱子,繼續低著頭拖著疲憊的身軀趕回家。
明天早上七點她還要上班,六點之前得起床給弟弟做早餐。
竹念青心心念叨:好在大強給了一塊雞腿肉,明天早上可以割下一塊來給弟弟燒個肉湯喝。
小小的幸福充盈在她的心里,她像是又有了無限的動力似的,步伐也加快了些,全然沒有注意到一直跟在身后的王小者。
竹念青盡量繞開帶有可能藏有草叢的路邊,走在馬路的正中央,夜晚的街道由于城墻的燈光變淡更顯昏暗,她低頭繞開大路走到一半的路程,馬路中央忽的迎面走來一人。
來人醉醺醺的,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酒的味道。
末世到來之后,由于糧食產量變低,上邊下了禁酒令禁止三環的居民飲酒,違者罰款二百到兩千,拘留十五天。
這規定后世酒駕處罰差不多,所以王小者記得特別牢。
大半夜冒著禁令喝酒的人就算不是壞人,也絕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