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馬云鵬伸手就要去扯劉衛民睡袋,卻被一臉惱怒的目光嚇得后退一大步。
“要用用你自己的,沒看老子還光著身子嗎?”
要說還是小豆芽懂事,很機靈的從睡袋里鉆了出來,從保護很好的皮子里拿出馬云鵬自己的睡袋。
馬云鵬接過薄薄的方形布袋,將一個個紐扣解開,從布袋里掏出睡袋抖動幾下裹在身上,有了睡袋在身,冰冷的身體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不由笑道:“大人這法子都是如何想出來的,有了這玩意,行軍可方便了許多呢。”
劉衛民用筷子戳了戳鍋里肉塊,對著三個娃娃笑道:“野兔、野雞肉韌,多煮一會,魚倒是可以吃了。”
說著還為自己夾了塊老大的魚頭,一邊吃著一邊回答馬云鵬問題。
“兔子冷了知道多長絨毛,人冷了就知道多加衣服,就知道被子蓋厚實些,行軍打仗不帶被子,難道在野外干凍著?老子又不傻!”
說著扯了扯身上睡袋,說道:“這玩意不過是野外多披了件衣服罷了,又不真的是在家中蓋著厚實暖和的被子。”
說到這里,劉衛民心下就是一陣惋惜,他實在是太窮了,根本弄不出真正的毛皮弄出的睡袋,光著身子躲進毛茸茸的羊毛睡袋,想想就是很暖和。
劉衛民說著的也不算多大的事情,軍卒家貧如洗,可再如何貧窮,做到每個人都有兩床破破爛爛的被子還是可以的,隨軍婦人也不少,彈棉花也不算多么精致伙計,弄張大弓,用錘子不住砸弓弦即可,破破爛爛被面挨個縫縫補補,每個人都整了這么一套行軍睡袋,在劉衛民決定訓練軍卒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些事情。
想到了是想到了,可他沒想到的是與杜松起了爭執,更想象不到的是,這次沖突的源頭竟然來自京城那些吃飽了撐得文官們。
得罪了杜太師,只能遠遠躲起來避禍,避禍就避禍吧,好死不死你別跑到薩爾滸這里來啊!
遼東之地又豈能少了山林之處?哪里不能鍛煉鍛煉軍卒爬山逃跑的本事,非得好死不死跑來與建州賊硬干上一架!
一開始軍中還都沒太過在意,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強勢,不服就打到服氣為準,還動不動給人減分降職,可隨著一場廝殺后,軍中上下開始懷疑起來,是不是這個素來不靠譜的指揮使大人故意讓他們前來送死的啊?
可是隨著一日數戰,日日大戰后,就算有些念想也全被兄弟的陣亡拋到了九天之外,剩下的不是仇恨,就是想盡法子活著回去。
劉衛民真的很壞,先是利用人性的貪婪,利用底層螻蟻軍卒的憤怒,將欺壓他們高高在上的軍將們狠狠踩在腳下,隨之又利用這些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軍將們的恐懼,拼命讓手下兵卒達到他的要求,先是各種勞作讓他們恢復曾經的強壯體魄,一日又一日的站列排隊讓他們習慣了臣服。
有了強壯體魄,有了盲目服從的紀律,這些人本就是“軍人世家”的軍卒,自幼就習慣了舞刀弄棒、彎弓狩獵,戰場殺敵的本事本就不算太差,只需稍微恢復訓練就是名合格精銳戰士,可是精銳戰士卻需要血與火的錘煉,需要困境中的堅強意志。
不錯,軍中將勇私下里的嘀嘀咕咕沒有錯,劉衛民此行就是讓他們來送死,就是要讓他們經歷生與死的考驗。
而擺在劉衛民面前的,就是生與死的抉擇,當馬云鵬從北岸回來后,劉衛民就知道,真正的決斗終于要緩緩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