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很健談,劉衛民也沒想到兩家竟然居住的如此之近,兩人也聊了許久。
這個時代能入宮為宦官的,基本上都是些可憐人,同時也是個幸運兒,最凄慘的是自己閹割自己卻無法入宮為奴的,這樣的“宦官”甚至連乞丐都做不成,最后也只能慢慢餓死在路邊。
老宦官是自己閹割自己入宮的,是家里逃難入京后,實在是無可奈何,家中老人一咬牙下,將他私閹了。
閹割也不是誰想閹割就可以閹割,內宮有專門的人操持著這種行當,是需要繳納不少錢財的,私閹的都是窮的叮當響,也沒這個錢財,也幸好老人那時候身體還算好,活了下來。
在低矮房舍轉了一圈,最后他也只能無奈離開,皇宮內有不少年老待死的宦官、宮女,每年也會有好些年幼的宦官、宮女入宮,劉衛民本想與皇帝商議商議,在宮內擇一處院落,專門贍養這些年老宮女、宦官,不是他心有多善,而是想著用這種法子影響手下凈軍,可他也知道,皇帝是不可能同意這種事情的,籠絡人心也得看情況,而宦官是一群極為特殊人群。
轉了一圈也沒想到太好法子,凈軍宦官早已被訓練的極為聽從軍令,與各衛所兵痞完全不同,但這種聽從比較機械,沒有自己靈魂的那種。
想了許久,也沒太好法子,最后還是決定先開個軍事小學堂,先培養些合格軍官。
大明看起來有完整的軍事制度,兵部、五軍都督府,甚至每年都會有一批繼承父輩武職的人入京考核,可若說真正經過官方系統培養的職業軍官,那是沒有的。
大明很奇怪,文官統轄武官也就罷了,可也整些正兒八經,具有一定軍事素質的文官統轄武官啊,事實并非如此,基本上都是些科道言官,先是京城里待幾年的科道言官,然后下放到地方巡查地方軍政,幾年后就有了資格擔任都督一職。
這種制度不是不好,或許大明期望這些巡查了一遍地方軍政,就具有了軍事基本素質,可這些人畢竟是科道言官,畢竟都是些靠嘴吃飯的一群人,再加上此時的科道言官只是朝廷各黨派大佬咬人的鷹犬,想要有自己的思想,想要不受朝廷影響基本不可能,如此之下,能成為一代名將,那才是什么狗屁笑話呢!
什么熊廷弼,什么孫承宗,就算后來出現的袁承煥,劉衛民對此也根本不屑一顧,自古以來,就沒哪個名將沒有獨立特性人格之人,一群只知道用嘴說話,只受朝廷黨人指揮棒揮舞之人,能成為一代名將才是見了鬼呢!
熊廷弼只是個言官,只是五黨與東林黨政治爭斗的犧牲品,這點劉衛民看的很清楚,當他不顧一切出兵薩爾滸,趁著努爾哈赤情況不明收縮之機出兵薩爾滸,他的異動引起了萬歷帝的注意,遣了孫承宗前去遼東巡視,結果卻是孫承宗給了楊鎬出了個餿主意,暫時不出兵營救、支援已經占了界凡城的他。
劉衛民不管孫承宗出于什么目的,或是無奈被迫,僅此一點,他就沒怎么看上這位皇太孫之師,不是說這位未來帝師沒軍事素養,更不是因為不救自己,而是因為一名真正名將、名帥在此情況下,都會毫不猶豫前去支援,界凡城太過重要了,重要的可以決定敵我雙方的主動權,如此戰略之地,竟然不想著爭奪……
劉衛民低頭漫步,腦中一遍又一遍想著大明現存的將領,以及未來出現的所謂名將,想了許久,也沒覺得哪些人可以扭轉未來的局勢,嘴里更是感嘆連連,一時不察,差點撞到了站在身前一宦官身上。
劉衛民心下一驚,忙后退一步,這才發現眼前是誰。
“崔公公……有事兒?”
崔文升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好幾遍,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更是怪異,這讓他眉頭微皺,有了些許不悅來。
“崔公公,本將軍可是還有不少事情呢,若無事,咱這就別過吧!”
說著,劉衛民就要轉身大步離去。
“駙馬爺就這么不喜咱家?”
劉衛民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崔文升。
“算不上喜歡不喜歡,都是陛下的臣子,本將軍雖成了寧德駙馬,本質上,你我也還差不了多少,都是陛下的鷹犬,這點,本將軍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