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響起,屋內一片鴉雀無聲。
聽著門外不急不緩沉悶話語,憤怒異常的朱常洛,竟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身上也有了一絲帝王威嚴。
“進來!”
“諾!”
劉衛民大步走入房內,一手按著天子劍,一手按著曲起的膝蓋,如曾經半跪在萬歷帝床前。看著眼前身影,朱常洛竟有了怪異的感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朝臣皆彈劾于你,言你縱兵為兇,擅闖朝廷重臣府邸,可有其事?”
“有!”
朱常洛微微點頭,不冷不淡道:“也就是說,你確有其罪了。”
“是有其罪,但非臣之罪,而是漕運總督李三才!”
劉衛民自門外開口的那一刻,屋中滿當當的朝臣竟無一人開口,直到聽了他這句話語。
“陛下……陛下,臣冤啊……陛下……”
劉衛民根本不理會李三才哭喊,只是低頭輕聲說道:“先皇以李三才為漕運總督,是期望其人可從南方運糧前來京師,而非令他貪墨我大明漕運之財!”
“昨夜錦衣衛千戶馬云鵬無令圍攻大臣府邸,朕聽聞皆因你授意,可有此事?”
屋內一陣沉默,就在兵部尚書黃嘉善欲要上前,在所有人詫異目光下,劉衛民竟然緩緩站起身,站在李三才面前,輕輕說道:“一刻鐘前,凈軍已經前往鴉頭村、胡柳村、大王莊,說實話……李大人的密碼譯文真的很差勁,也就騙騙沒見識之人罷了。”
不去理會癱軟絕望之人,一一看向房內所有文武大臣,絕情、殘酷神情讓人畏懼。
“十日,只有十日,你們偷也好,搶也罷,駙馬府若見不到百萬兩銀錢,別怪本駙馬不講情面!”
說罷,又看到朱徽妍臉上驚恐擔憂,笑了笑,隨意擺手向身后朱常洛告別。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微臣只是陛下一條狗,一把刀,狗的命運,刀的鋒利,全在陛下心意,陛下若覺得這條狗太兇狠,刀子太過鋒利,陛下可以屠狗,亦可雪藏戰刀,一切心意皆隨陛下!”
冷漠話語說完,不等朱常洛開口,手指推開面前方從哲,低聲輕笑。
“方閣老清正,可不代表方家同樣清廉若水,皇爺爺已經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但身為帝國首臣,率先逃避國稅,不好!”
“希望方閣老能做個表率,今日就給小子送來五萬兩銀子,小子也好哈哈一笑不是?”
劉衛民推開一臉慘白的方從哲,站在只有自己胸口的小媳婦面前,低頭見她早上穿的挺漂亮湖綠色錦衣上有一塊污泥,不由蹲下身子,雙手輕揉了幾下,又為她拍了拍。
“岳父大人身體不好,相公最近也會很忙碌,你就將相公那份孝敬也捎帶著。”
朱徽妍小腦袋低垂,耳垂更是成了熟了的蝦子,不知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最后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屋內一干大佬皆看著蹲著身子隨意說著話語,表情卻極為怪異。
在皇帝面前說著這些話語,幾乎就是在挑戰皇家威嚴,可奇怪的是朱常洛只是一臉怪異看著,竟然沒有多少惱怒之色。
直到劉衛民翻轉了幾下湖綠色衣擺,覺的看不出來污垢時,這才站起身體,也沒有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帝朱常洛,只是向一臉好奇的朱由校大舅哥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