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四伯,五萬兩也實在太多了吧?我方家一時間哪里拿的出這些來?”另一青年方本浩也很是不滿。
方從信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憤怒,說道:“此事我方家也是遭了東林那些無恥之人的拖累,難道他們就能脫了干系?”
“如今陛下病重,與前些日薩爾滸之事亦是相差不多,難道我等齊聲懇請陛下饒過,陛下還能真的將朝堂大臣一掃而空?”
不提薩爾滸之戰還好,提起此事,方從哲更加悲苦不已
“不同了……不同了……”
“先皇在時,尚可壓了那小兒無法動彈,而今日……”
方從哲一想到在寢宮見到的那一幕,心下就是悲苦不已,劉衛民連離開寢宮時都不回頭,想要再強壓著他低頭那是千難萬難,或許身為帝國皇帝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而劉衛民卻不去考慮這些,在他看來,一網打盡朝堂上所有混蛋才好呢,做實務的低級官吏并不一定就真的差了他們。
誰不當家誰不知柴米貴,朱常洛如今做了皇帝,內庫有多少家底他是一清二楚,明軍戰敗,再次調集天下各衛精銳入遼難道不需要錢財,自己病重,誰也不知道會活了多久,被雷火損壞的大殿不修就不修了,自己死后,難道還要讓自己躺在光天化日之下?
事事都缺錢,再加上“四百萬兩”也的確讓朱常洛傷了心。方從哲在寢宮就已經知道了皇帝的心意。
方從哲嘆氣道:“五萬兩只是一個借口,我方家已經成了寧德駙馬府殺雞儆猴的那只雞,想躲是躲不掉了……”
“可……可咱們的確拿不出……”
方從信一臉焦急,方從哲卻按住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能拿出多少是多少,不足的用咱們的店鋪、田莊來抵充,總之不能少了五萬兩。”
“五弟,寧德駙馬不同于常人,激怒了他……四哥也不知他會做出什么瘋狂之事來。”
方從信張嘴數次,最后只能無奈嘆息,他也從方從哲嘴里知道了不少關于劉衛民之事,更是知曉凈軍打砸六部、五軍都督府、北鎮撫司之事,聽了方從哲無奈話語,最后也只能無奈嘆息,心下對李三才更加憤恨不已。
與方家一般無二還有其他各家族,甚至宗室也被牽扯了不少,所有人都憤恨不已,最后一分析劉衛民瘋狂不計后果的性子,最后也只能無奈嘆氣不止,當然也有強橫不理不會之人,比如成國公朱純臣,比如僉都御史左光斗、給事中楊漣、汪文言等東林之人……
劉衛民自在遼東時就不欲軍卒入城騷擾百姓,身在大明帝都,他唯一的一次大肆出動軍卒也是因為千步廊左右官署,在他看來,這算不上騷擾百姓,而今次封鎖外城卻是實實在在的騷擾百姓。
有些事情很無奈,明知不對,不該騷擾百姓,可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去做,當馬車穿過外城,緩緩走在堅硬的泥土小道,憋悶了一路的朱徽妍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相……相公,父皇會不會因此惱怒相公……”
劉衛民低頭看向懷里安坐卻低垂著小腦袋的小媳婦,不由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好像有些生氣一般,力道也大了不少,將小腦袋壓的更加低垂。
“岳父惱怒是必然的,但不是因為凈軍所做之事,而是……而是相公的性子讓岳父不喜。”
“大明近年來天災不斷,兵災更是頻頻發生,我大明賦稅早已不足以用,以至于皇爺爺不得不拿出太奶奶棺材本,相公迎娶妍兒時,皇爺爺更是停了宮中毀壞宮殿的修建,帝國現在最為虛弱,最缺少的不是別的,正是維持帝國運轉的錢糧。”
“所以……無論凈軍如何鬧騰,只要能充實空虛的內庫,只要相公扛下所有罪名、惡名,岳父面上不喜,心下是高興的,誰讓此時的大明是岳父當家呢。”
“不用太擔心,妍兒的相公可沒這么憨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