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非我孟家之子,今后之道途……艱苦難行,也不知此子可行到何處。”
“兄長,孔府又當如何?”
孟承文聽了此話,頓時不滿起來。
“孔府越來越過分了,征收百姓半數佃租、借貸更是十成回利,若非如此,又怎會積下如此之多民怨?”
“僅憑聞香教一干亂匪,若無如此之多民怨,又怎會蠱惑如此之多百姓造反,七弟又怎會身死賊人之手?”
孟承禮心下一陣哀傷,看著風雪,像是看到了七弟爽朗大笑身影……
“鎮國……或許陛下是對的,鎮國伯……六千五百頃田地,僅一成佃租,并且自納一斗稅糧,收一成佃租……更是災年反哺佃戶百姓,百年不變,如此作為,方不負鎮國之名啊……”
幾名老者不由一陣微微點頭,他們活了幾十年,知道一成佃租,一百年不變意味著什么。
劉衛民不愿他人得了孔府田地,此時之人若得了這些田地,最后結果也與孔府沒有太大改變,也不愿就此分配給佃戶,盡管他也想分給佃戶成為私田。
靠天吃飯的百姓抵抗風險的能力太差,稍有天災**即會赤貧,就會賣掉手里的田地渡過難關,他相信,只要這些田地分給了那些佃戶,十年后,還能完好保存的佃戶,能有兩三成就已經很不錯了。
放在他手里,早早斷了子孫后代的壞心思,早早制訂下更加嚴苛契約,若是將來子孫沒本事,田地被直接沒收也怪不了他人,反正這些田地無論如何,都只能由佃戶耕種,不允許發賣,而且他相信,如此嚴苛的契約,他人也不會想著收購。
有海洋豐厚收益,補貼給這些百姓,他足以承擔住百姓們所要面臨的各種風險,所以他才情愿死守著這些田地。
他很瀟灑的轉身離開了,離開了是非窩,凈軍有半數是步卒,大雪之下,行軍速度并不是很迅速,讓他感慨的是,沿途不時會有窮苦百姓,穿著破破爛爛出現在路邊,沒有太多感謝話語,只是遞上一碗姜湯,卻讓一干凈軍宦官們淚流滿面。
人心都是肉長的,宦官雖沒了一塊肉,也還是人,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也有自己最后的尊嚴,被人尊重……或許,這是他們追尋一聲,卻永遠難以碰觸到的東西。
知道他們只是些宦官,卻從未將他們看作不能用的殘次品,訓練也如幼軍一般,該如何就如何,無差別對待也是一種尊重,他能感覺到凈軍的變化。
沒人喊苦,喊累,喊冷,沒人埋怨一句,只是默默行走在冰天雪地,過縣城不入,村寨不入,只在冰天雪地中,用鐵鎬敲擊猶如生鐵般的生硬地面。
天寒地凍,野外修建營地頗為困難,每日早早就需要安營扎寨,有睡袋,軍卒躺在冰雪中并不會真正凍傷,但也絕不會太過舒服,時不時會有感冒了的軍卒,這些軍卒也會搬運到馬車上,其余人,就算馬車空著,就算相互攙扶蹣跚行軍,也絕不會有哪個裝病偷偷爬上空蕩蕩的馬車,他同樣下了戰馬,趟著兩尺厚的積雪,艱難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