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某可以寬宥因他們之罪,致使我駙馬府背上難以計數債務,但他們不顧億萬計百姓生死,不顧大明社稷穩定,如此之罪過,國法亦難容之!”
“雖查抄其家產,陛下亦留些田地給其家小耕種養家,已然是陛下降恩,而大明島雖遠在千里之外,雖島上毒蟲無數,可也并未殺傷他們的性命,老老實實在大明島耕種為民也就是了,張大人以為……這還不算陛下恩典?”
張甲徽額頭冷汗直冒,心下一個勁埋怨亓詩教,忙起身抱拳道:“劉駙馬所言甚是,陛下能夠如此恩典,已是千古圣君,小人也不敢奢望……不敢奢望……”
劉衛民微微點頭,心下有些惱怒那些人,但他又覺得因此牽連了無辜終究是不妥,這才令報社在報紙上公開討論,而皇帝大舅哥也并未真正砍人腦袋,若再對此不滿,他就有理由支持重法嚴刑。
張甲徽是張四維的兒子,張四維又是王崇古的外甥,張家多與豪族結為姻親,想要說情也在其理,甚至以此條件來試探也是正常,只是這件事情根本不允許翻案。
亓詩教見氣氛沉悶,猶豫開口道:“劉駙馬可能不知,張大人也并非想要求情,而是……劉駙馬當知曉鹽綱之事吧?”
劉衛民眉頭不由一皺,張、王、李、范、沈、馬六大家族為長蘆鹽場六大綱商,綱商的出現也意味著開中法的崩潰,大明鹽政的徹底失敗。
綱商,說白了就是壟斷,也可以說是承包壟斷,而長蘆鹽場的鹽巴就是被這六家鹽商承包了,與寶鈔的濫發一般,鹽引也因濫發,或是朝廷管理不善,致使鹽引不斷積壓,以至于大明鹽政徹底崩潰,用糧食拉去邊塞換鹽引的開中法也因此斷絕。
亓詩教的開口,劉衛民就知曉了事情的根由,長蘆鹽場六大綱商去其二,對于商人來說,少了他人分潤,這是件好事兒,可以獲得更多利益,但鹽商并不同于其他,鹽巴也是民生必須食用之物,不僅需要販賣,更多的是運輸。
每一個綱商都有特定的經營范圍,有自己的運輸經營渠道,驟然少了兩個綱商,亦會對百姓生計有著重大影響。
沉思片刻,劉衛民說道:“這樣吧,劉家寨承擔了王、范兩家份子,張大人也不必太過擔憂。”
張甲徽心下那個憋屈就別提了,六家少了兩家,四家分潤六家貨物,自然會大大賺上一筆,盡管短時間內會極為麻煩,但是慢慢來,三兩年后也就消除了這些影響。
劉衛民并未想著去碰觸鹽政,鹽政之事太麻煩,也比較兇險,原本應該可以得到一千多萬兩的鹽稅,結果才能上交百十萬兩的稅銀,從上之下,無不是趴在鹽稅上吸食,想動也沒法觸動這個威力無窮的火藥庫,也就沒往鹽巴上碰觸過,更沒想到亓詩教、張甲徽竟然主動給他送銀錢。
鹽巴的利益太大,亓詩教剛一提出,劉衛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想也沒想,直接搶了兩個綱商的市場。
張甲徽心下惱怒,與劉大駙馬、亓詩教的“聊天”也不那么自然了,當然了,劉衛民可不在乎這個,以前沒將心思放在這方面上,現在發覺竟然還有這種好事兒,秉承著“好事不占王八蛋”的原則,一下子就搶了長蘆鹽場的三成還多的利益。
亓詩教、張甲徽與送出府邸的劉大駙馬拱手道別,兩人擠在一輛馬車里,還沒走出百十步呢,張甲徽就一臉惱怒看著亓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