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丟在屋外,看著一臉冷漠的衛卒,田爾耕心下嘆息,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遭受如此之恥也不敢不滿一聲,強忍著背上疼痛爬起,默默拾起扔在地上黃綾,又將丁紹呂攙扶起來。
“唉……”
“就知會如此,也不知朝廷都是怎么想的。”
丁紹呂身子骨遠不如田爾耕,硬生生挨了三十軍鞭,厚實的棉衣也成了破破爛爛,聽了田爾耕話語更是苦笑嘆息。
“太子登基,被陛下罷去不用的東林黨人又回了朝廷,魏公公也是無可奈何。”
丁紹呂看著他手里的黃綾,嘴角又是一陣微微上翹,說道:“李公公話語是對的,今日你我雖挨了三十鞭子,卻是打在他人身上,勝負還未分呢!”
田爾耕一愣,又默默點頭,攙扶著丁紹呂走向一干司禮監宦官,說道:“公公說的是,以為駙馬爺病重就想奪了劉家寨產業,這是逼著駙馬爺回京啊!”
丁紹呂笑道:“回京好,回了京,不知又有多少人會倒霉了。”
……
兩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遠去,在劉衛民面前兩人不敢坐轎乘馬,兩人幾乎從頭看著劉衛民是如何一點點走到現在的,三代帝王的絕對恩寵信任,如今換了個不足一歲的娃娃為皇帝,就以為可以借著皇帝壓他一頭?
丁紹呂還好一些,田爾耕吃的虧最多,原本以為可以壓著,而事實卻是反著來的,五軍都督府幾乎換了一遍,數千人堵著劉家寨,凈軍提督原本是要讓魏忠賢擔任,結果魏忠賢根本不理會,又讓王體乾擔任,王體乾干脆就病倒了事,其余的大公公都病了,無可奈何,朝廷調回在江南擔任江南造船廠的提督王承恩……一系列調任罷免,就是衛民錢莊也自鳳陽調了個不知名的張承信老宦官任提督。
原本劉家寨可以毫不理會,直接將人用棍子打出去,奇怪的是留守駙馬府的張氏,這個混賬女人竟然什么都不理會,任由混亂發生。
朱徽妍代替了瑪依拉,一勺一勺為他喂著湯水,剛喝了幾口劉衛民就將頭顱轉到另一側,看的她淚眼朦朧。
“相公,皇兄若見你如此,定會埋怨妍兒的……為了皇爺爺……父皇……皇兄……”
“別這樣,好不好……”
……
“不想……想……家里……餅子……”
朱徽妍用力擦拭了下眼睛,歡喜道:“妍兒為相公去做,做相公喜歡的餅子!”
這么久了,劉衛民第一次開口,朱徽妍大喜出屋,房里只剩下角落里的劉若愚。
“說,怎么回事,為何桅桿會突然斷裂?”
“老奴……老奴未能查出來,陛下后來……后來不讓老奴再查……”
劉若愚只是低頭低喃。
……
屋內只剩下炭石不時炸響聲,過了許久……
“喚綽爾濟。”
“諾!”
劉若愚起身,對著躺在床上的劉衛民深深一禮,退出了房門,將房門細細關好才傳出遠去的腳步聲。
……
朱徽妍尋找麥粉很快傳遍整個營地,無數將勇默默站在屋外,不一會兒就成了一個個雪人,卻無一人敢上前。
余叢升微微轉頭看向無數將勇,心下微微一嘆,又不屑看向遙遠的京城。
“還真是不作不死,竟敢逼著臭小子回京。”
李懷信如今也無任何官職,只能算是學堂兵科教喻,可他知道屋里人的強勢,心想著朝廷的急切無奈苦笑嘆息。
“雖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還是急切了些,鎮國可不僅僅只是精通軍略一事,老夫就擔心鎮國鬧得太大了……”
柴國柱捋須不贊同說道:“朝廷也太會胡鬧了,鎮國自神宗陛下就立起了劉家寨,數年過去,劉家寨所產、所出,無不是用于大明朝一事上,說句公允話語,就算老夫也無法做到鎮國之公允為國,陛下新登基就廢棄了礦監、稅監,連商賈之稅也不再繳納,如此作為又怎可經營好劉家寨名下產業?”
余叢升笑道:“等著吧,臭小子不入京還罷,入了京城……呵呵……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朝廷了,兩位若想入朝為官,老夫與臭小子說一說,或許入閣拜相也說不定。”
李懷信、柴國柱一愣,正待搖頭……
“兩位莫要以為不可能,真惹火了屋里小子,換了皇帝也是可以的。”
“別忘了,先皇可是有長皇子的,而且……三代先皇也都有遺詔。”
余叢升不理一臉驚駭兩人,看著緊閉房門,笑道:“山東、江浙、福建、廣東水軍、廣西、云貴、四川半數大將公子都在皇家學堂就學,九邊數月來得了劉家寨多少好處?殿前新軍皆出近千衛所,兩位不會不知曉袁巡閱惹出的事端吧?再加上無數宗室子孫……”
“劉家寨一年收入比整個大明朝賦稅還多,若逼急了那小子,養著天下衛所軍卒也不是不可能,僅一個遼東數萬軍卒還能擋住數萬幼軍?”
“更何況……兩位真以為遼東底層軍卒會愿意對那小子動手?劉家三兄弟,劉家寨老弱可都是正兒八經的遼東人,沈遼幾十萬軍戶因他而活,誰敢動手?”
“誰敢?”
……
“先皇將五星大帥服送來了此處,兩位還不明白?”
余叢升不滿輕哼。
“天下軍卒在手,劉鎮國不死,哪個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