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入劉家酒肆,不與他人相交,獨善其身而自好,低頭任事而廉,臣以為,此等之臣可托大任,而陜西之事,也足以表明,洪參議是陛下可信之人。”
朱由校微微點頭,登基不足一年,已經厭惡了每每虛言應事的**星等人,也厭煩了施鳳來等人,反而對眼前的周延儒尤為喜愛。
聽著他話語,毛筆放在硯臺上,輕輕捏動鼻梁,隨意說道:“袁崇煥……此人如何?”
周延儒不由抬頭看向雙眼微閉皇帝,忙低頭說道:“袁督師還是忠于陛下的……”
“嗯,可劉三曾對此人有過評價,言……贊畫,可!嬌縱狂傲,不可任要事……你以為如何?”
“回陛下,臣以為……劉駙馬之言……對,也不對……”
“何解?”
“袁督師之前所做之事足以驗證劉駙馬之言,自近千衛所擇善戰之卒為殿前新軍,陛下知曉劉駙馬之阻,事實證明近千衛所所建殿前新軍皆不可信,陛下令其前去山海關接手十萬之卒,本可緩緩圖之,以此而控山海關之重地,也因此人急功近利而敗,關鍵之時,又無法阻攔住劉駙馬入關,是故,臣以為……劉駙馬之言有些道理。”
朱由檢微微點頭,周延儒又說道:“臣亦知曉當年劉駙馬對袁督師之評價,與之相同者尚有方閣老之子侄方逢年、盧象升、孫傳庭三人,臣雖覺劉駙馬有自薦親近者之意,但臣亦以為劉駙馬當有公允之意,此四人皆有磨煉方有成材之語,故而劉駙馬方有置方逢年、盧象升、孫傳庭入門下監磨煉。”
朱由檢就是親身經歷之人,當年尚有不服、反感之念,今之為帝,處處皆難,處處唯艱,每每細細揣摩那人之言、之行,每每都有所得,聽了周延儒之語,也不由自主微微點頭,心下暗自認可。
“劉駙馬置三人于底,于各院行走、于軍中磨煉,今又于關外理政,雖看似一躍成衛黨之重臣,在臣看來,劉駙馬依然是在磨煉之。”
“關外地廣人稀,所做之事稀少,縱使任事出了差池亦無大礙,故而……臣以為,當是劉駙馬磨煉之意。”
“但三人于袁督師不同,屢屢遭受恥辱,知恥而后勇,若言方逢年、盧象升、孫傳庭三人是劉駙馬攙扶著學會挪騰,而袁督師就是劉駙馬手持鞭棍棒打之奔走。”
周延儒伏地說道:“袁督師今日已沉穩若經年之軍將,為陛下督師……臣不擔憂其才能,唯獨擔憂……擔憂與東林人太過靠近。”
“臣曾聽內宮之人傳聞,當年神宗陛下大行之時,劉駙馬曾傳授過先皇帝王之道,言一者人事之權,一者財貨之權,善執掌兩者之帝方為一國之帝。”
朱由檢立時鄭重無比,雙目眨也不眨看著地上伏地之臣,王承恩卻將身子微低了些,猶如當年之師明、常云。
“劉駙馬生性易怒,陜西之事發生,白水、澄城、郃縣、韓城四縣之事后,劉駙馬因怒而失民心,今日京城雖困,大明錢莊卻因此獲利無數,僅錢莊之財便有兩千萬兩之多,各商賈更是獲利無數。”
“東林人據人事之權、財貨之權,若袁督師與之親近終非不妥,臣若有不妥之言,還請陛下恕罪。”
……
看著伏地之人許久,朱由檢深深吸了口氣。
“愛卿……忠貞之正臣!”
“愛卿,現下……可有解決之道?”
周延儒心下一陣狂跳,不由轉頭看向房內。
見他如此,朱由檢冷漠看向王承恩。
“都下去,十丈內不許有他人!”
“諾。”
王承恩忙低頭退出房門,又將房門細細關閉,轉而將守在門外宦官、宮女全都遠遠趕開,自個站在十丈外閣廊下小心守著,看著遠處透著光亮房屋,心下也不知再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