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為詭異的是,在瞬息之后,其竟又猛地睜開雙眼,再度轉醒過來。
只是,看其神色表情,卻像是已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大人?!大人?!”
兩名耳尖的門外親兵接連聽到屋內茶碗摔碎、以及有人倒地之聲,頓覺屋內出了情況。但素知紀綱平日的狠辣脾氣,誰也不敢貿然闖入,只得先朝著屋內連喊數聲。
可屋內卻久久未有回聲,兩名親兵越發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于是硬著頭皮,一腳踹開了屋門,而后雙雙手握刀柄、沖入了屋內查看。
可是,眼前的一幕,卻令二人頓時不知所措。
只見,紀綱已然站起了身來,身上雖然沾有些茶漬與污跡,卻似絲毫不覺般,只是手捧著一面屋內原有的尋常銅鏡,正在愣神發呆。
兩名親兵見紀綱毫發未傷,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又有些害怕,自己如此貿然闖入屋內,依照紀綱的脾氣,怕是免不了一頓嚴厲訓斥。
可是,二人低頭等了許久,卻遲遲未等到紀綱的臭罵。疑惑中,二人小心地抬起頭來,卻見紀綱竟仍表情怪異地緊緊盯著那銅鏡,同時在臉上來回摸著什么,盡是疑惑而又驚異的表情。
“大......大人?!”
一名親兵小心地試探著問道。這回,紀綱如夢初醒般,終于注意到了闖入屋內的親兵,卻像是被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看了過來。
二人趕緊躬身低頭,放低目光,不敢與其直視,生怕觸怒了這位性情乖戾、喜怒無常的指揮使大人。可是,紀綱卻不知在遲疑些什么,始終沒有開口,直到片刻后,才僅僅揮了揮手,示意二人迅速退下。
見狀,兩名親兵雖然對紀綱的一反常態感到些許奇怪,不知其為何始終一言不發,但見其的確無恙,也就不再多問,只是簡答收拾了下地上破碎的茶碗,便立即縮著腦袋退出去、同時重新帶上了屋門。
終于,屋內又只剩下了紀綱一人。
而在兩名手下親兵退出去后,這名一向威風凜凜的紀綱,竟有些心虛地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細微冷汗,長舒了一口氣。而后,其接下來的一舉一動,更顯怪異,居然像是有些不太適應身上的衣袍。不僅如此,紀綱又看向了那銅鏡中的自己,面容間始終是一臉的驚愕。
片刻過后,紀綱又像中邪似的,嘴里喃喃著什么,盡管終于放下了那面銅鏡,卻又抬手對著面前的半空中一陣比劃,仿佛那空氣之中有什么無形的東西一樣。
就這樣,“中了邪”的紀綱一會兒盯著半空中,似乎閱讀著什么,一會兒又低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的錦衣衛指揮使官袍。
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只見其神色慢慢恢復如常,一如往日的陰狠,在口中低聲念叨了一番后,更是露出了驚喜之色。但轉瞬之間,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面色重又陰沉下來,忍不住喃喃道:
“時不我待!”
隨即,紀綱像是已拿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氣,鼓起胸膛,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屋門——
“大人,您......有何吩咐?”
門外的兩名親兵見紀綱竟自己突然闖了出來,皆是一陣錯愕,連忙主動問道。
這一回,紀綱終于開口了,卻只是意簡言賅地匆匆說道:
“都跟我來。”
說罷,紀綱便已火急火燎地當先向著李林波與凌瑤躲藏的那所屋子急急趕去,二人聞言雖是一愣,不明白紀綱這是要打算做什么,莫非是要去親自看一眼兩名建文余黨的藏身之地?但是,二人卻依舊不敢多問,只得急急跟在紀綱的身后。
夜色中,這二人原本還有些擔心,之前只是聽手下匯報,卻對村中各處道路情況并不十分了解的紀綱大概會不慎迷路,可誰知,這位指揮使大人卻有如神助、就像是前方有無形的指引一般,在接連幾個岔路處都毫無遲疑,很快便帶著這兩名親兵從村落中最短的路徑,徑直來到了李林波和凌瑤所藏的屋外不遠處。
“見......見過指揮使大人!”